人总是不满足的。
凡有闲暇,余欢几乎一刻不停地图谋如何再造出一件像竹铃那般的新奇事物,以赚取银钱。
然而绞尽脑汁,想破了头,仍是一无所获。
她拿着上次剩下的竹条,在指间翻来覆去地琢磨。
于竹编一事上,余欢似乎是有些天赋的。
只是再如何有天分,也及不上脑中的构想。
想,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步登天。做,从来比想难上太多。
于是余欢幻想的竹花,竹兔子,竹老虎……通通以失败告终。
竹花还勉强成个形态,其余连形体都无法呈现。
她不由得沮丧。
小己说,花非花界面中的紫云英进度到百分之五时,会有一份奖励。
难道,只能仰赖那个么?
可自从初入观澜寺那日之后,进度条便稳稳停在百分之四,任她日日查看,也一动不动。
观澜寺……
不知林千宴是否回到了徽州?
徽州是什么样的地方,林府又是如何呢?如他这般华贵不凡的人物,生他长他之地,应当也是一处好地方吧。
日后,是否还会见面?
余欢忍不住妄想相逢场景。
或许那时她已白手起家摇身一变,丰衣足食,最好锦衣玉食。林千宴呢?必定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唉!”
惊恐着回神,这不切实际的想象将余欢惊回神。
她皱眉懊恼:“我想这些做什么。”
她厌恶自己这样没骨头,总止不住地生出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只得强硬地,强迫自己想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可占据她全副身心的,也唯有赚钱了。
百分之五,百分之五!到底怎样才能到?
余欢并非不记得小己所说那句“做什么都可以”。
但她等不及。这样缥缈如风的指示,叫她觉得不安。
只有找出一条,或者一厢情愿地信奉一条有所依循的准绳,方觉这事为真,方觉来日可期。
方觉——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世上。
毕竟,人世就是如此,日子就是如此,人,就是如此。往往没有依循,没有束缚,便不晓得怎么活了。
不是吗?
准绳——余欢忽然想到了线索。
是了,紫云英!
会否她去紫云英绚烂的地方,便是小己所说的时机呢?
观澜寺所在的那座山上,有没有大量的紫云英,余欢并不确信。
却莫名笃信自己的猜测。
她忆起寺庙寮房的墙根,那时,那里,她的目光曾捕捉到那顽强的花朵。
余欢的心砰砰直跳,欣喜若狂。
不记得是如何说服阿娘出门玩的,不记得找了什么样的借口。
待余欢清醒些时,她已怀揣铜镜,到了清山水下。
并不打算约上其他人,余欢独自上山。
一路上,远远见着村人,连忙躲避,绕道而行。
心中有发迹的期待,行为便过分隐秘,近乎做贼心虚。
她并不常入此山。
由是走到哪儿,在哪个方向,自己也并不十分清楚。
余欢倒不急,她将来时路记得很牢,还谨慎地做了些记号。
不过,紫云英在哪儿?
本该漫山遍野都是的野花,因她渴求心切,竟迟迟未现身。
日头渐高,余欢心绪随之燥热。
手上开路的长棍便挥得狠了,及膝高的野草顷刻伏地,一些树叶枝杈,遮目的不遮目的,也成了泄气的对象。
“啪哒——”
好似打到什么硬物,木棍应声而断,反震的力传至掌心,麻得她生疼。
余欢皱眉,恼怒地看向那处。
忽而,她定住,面露诧异之色。
那里,竟有一处石洞。
洞口被野草和垂下的藤蔓枝叶遮掩着,若不细看,恐怕难以发现。
只是,一旦细看,便能轻易发现洞门前经人踩踏后歪斜的野草,以及泥土上的脚印。
里头有人?挑选这样的隐蔽之处,是想藏身吧。
可洞口的痕迹又全然不加掩饰。这样明显,好像刻意要让人发现一般。
余欢觉得这猜测并不太合理,于是更信是自己挥棍开路时造成的。
许多故事里,山上都有石洞,深不可测。
这洞一定也很深,否则,凭她刚刚的动静,里头的人早就发现了。
——不过,若洞不深,对方已经发现了她,却只拿一双眼睛盯着来人,按兵不动呢?
按兵……
余欢忽然感到脊背寒凉,方才的窥探欲望全无。
正待搏一搏,奋力逃跑时,石洞内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及一阵虚弱拖沓的摩挲声。
几乎可以想象,洞内之人奄奄一息的模样。
余欢已经贴近了石洞,透过枝叶的罅隙,窥见其中景象。
昏暗的洞内,那人蜷缩着,一抹光滑的白实在惹眼,因而她一看便反应过来,那衣料一定极好。
是什么人呢?
目光去寻他的脸,好巧不巧,那张脸被乱发与阴影遮了大半,只露出下半部分。
一张薄利的唇。
但,已足够余欢惊愕。
她惊得张大了口,无声怔怔。
“林公子?是你吗?”
洞内无人应声。
她拨开长草,钻入洞内。
并不深——应当说极浅。只恰好能容纳少年的身量而已。
日光因余欢的动作得以跻身洞中,明白其中一切。
余欢担忧地,轻轻推了推林千宴的身子。
“林公子?林千宴?”
依旧无应。
余欢一时无措。一刹那,最坏的结果已经浮现于脑海之中。
僵着手,探向他鼻前。
呼吸似有若无地拂在她指节,轻到不敢确认。
余欢将手再凑近些,碰到他俊俏的鼻头,灼烧一般。
心跳一滞,她迅速缩回了手。旋即,松了口气。
“你发烧了吗?”
林千宴自鼻腔呼出的气息烫得异常,余欢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比呼吸更烫。
惊讶一声,余欢头脑又一时空白了。
怎么办?
她只得搜刮记忆,回想自己曾有的经验。发热时,阿娘会用脸巾着了水,敷在她头上。
眼下没有脸巾,只有衣物。她低头——
不。余欢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又落在林千宴身上,她也撕不动啊。
成为救世圣人的念头无从着落。独自当好人,让对方只对自己感恩戴德另眼相看的索求被打消了。
啊。
余欢惊醒。为什么她不一开始就下山求助?她在想些什么?她已经恶劣到想用他人的安危来给自己塑金身的地步了吗?
忙左右盼顾,生怕有人看破这样不堪的她。
同时,竟又感激起林千宴的昏迷,让他未将一切收入眼底。
余欢起身,正要出去。
“嗯……”
又是一声呻吟,却比方才清楚得多。
衣料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入耳。余欢身子一僵。
——他醒了?
转身看去,果见林千宴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进退两难,只得关切地开口:
“林公子,你醒了?”
对方被吓了一跳,支撑身体的双手脱力,险些重跌在地。
余欢忙伸手扶他。
“林公子,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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