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问到贺兰瑾头上,却是不能推脱的,一来嘉荣已经问过皇帝才来问她,她若不答应便是不识抬举了。二来闲着也是闲着,顺着嘉荣探探后宫的底细也好。
嘉荣忽而褪去端庄矜持之态,从榻上跳起来转了几个圈。待她察觉到贺兰瑾还盯着看,忙慌乱间敛起裙摆,腰背挺得笔直,强作镇定地摆出平日的端庄架子,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绯红。
贺兰瑾看着不语,这公主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尚不可知。
“殿下如若出宫皆有护卫随行,为何要如此辛苦习武?”话题聊尽,贺兰瑾勉强没话找话。
嘉荣突然从榻上起身,敛了裙摆,端端正正向贺兰瑾福身行礼:“嘉荣还没正经向华姐姐道谢。”
贺兰瑾忙起身扶住她:“公主这是何意?”
嘉荣却攥紧了她的手,言辞多了几分真心:“三年前北境那场仗,北安侯......北安侯战死沙场,北黎铁骑趁势连夺数城,兵锋直逼燕云岭。那时朝中吵了好几日,那些老臣们皆以年迈为由不肯应战,满朝文武竟难得齐心,个个都要主和。”
她声音低了些,带着后怕的颤音:“他们逼父皇派一位公主和亲,以此来换北境安稳。”
贺兰瑾蹙眉:“三年前,公主不过十二岁,怎可和亲?”
“可宫里未出阁公主里,我是年纪最大的。”嘉荣瘪了瘪嘴,眼眶微微发红,“母后抱着我哭了三日,直到北境传来捷报,说姐姐孤身入敌营,拿回了阿史那的项上人头,硬生生扭转了战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三年我日日悬心,总怕北境再生变数,若不是姐姐力挽狂澜,北安军锐不可当,今日被迫远嫁异邦的,只怕便是嘉荣了。”
贺兰瑾心口一阵钝痛,有人劫后余生,有人永失至亲。
她至今清晰记得,斩杀阿史那的那夜。她躲在阿史那营帐外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能手刃仇人,她也愿随父兄一同去了。
见贺兰瑾神色悲怆,嘉荣深知提起她伤心处,忙歪着头说道:“姐姐可知,几个月前我已及笄。”
见贺兰瑾凝眸静视,亦未作声,便继续幽幽言道:“我刚刚及笄,本不该过早谈及婚嫁,可母后这数月来屡屡向父皇谏言为我择婿之事。”
言罢,她蓦然转向窗台,眸光越过纸窗,望着层层宫墙。声线透着几分怅惘:“父皇心疼我,总想着将我多留些时日。可我又怎会不知母后的心思?这些年边境局势瞬息万变,万一……万一三年前的事情再生,嘉荣只拍避无可避。”
忽的,她转身莞尔,梨涡轻绽,眼底却凝着一抹苦涩:“就像北黎那位公主。”
嘉荣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年,北黎厉兵秣马,西祈暗蓄锋芒,就连东海沧溟小国也蠢蠢欲动,三国皆对大靖广袤膏腴之地、琳琅奇珍异宝垂涎已久。
宫中如今有五位公主,年长的两位公主均已经出阁,而四公主五公主又都尚还是幼童。若真到了以和亲换太平的困局,偌大的后宫之中,嘉荣确是皇室权衡之下,这后宫中唯一可作筹码的公主。
可贺兰瑾不觉得会如此,且不说大靖近年来厉兵秣马,精锐之师枕戈待旦,更兼良将贤才辈。即便局势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建宁帝对嘉荣视若掌上明珠,这和亲也绝不会落在嘉荣头上。
国安寺不是还有一位公主吗?贺兰瑾不信,即便三年前战败,楚皇后便能真的让嘉荣和亲。
“嘉荣忝居公主之位,食万民之禄,享无尽尊荣,若他日真到了以公主之身换取家国安宁之时,嘉荣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小姑娘眸光澄澈,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坚定。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贺兰瑾忍不住冷笑。
这养在深宫的娇弱公主,若曾亲眼见过北境黄沙漫天、烽火硝烟,领略过北黎之地的苦寒与和亲公主的处境,还能如此毅然决然地说出这番话吗?
说到底,这些出身尊贵的皇室中人看不上贺兰瑾乡野长大,贺兰瑾也一样瞧不上这些自小在金堆玉砌中长大的纨绔子弟。
“那与习武有什么关系?”说了半天,贺兰瑾也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的。
嘉荣杏眼圆睁,似是因贺兰瑾的不解而有些着急:“我听闻那北黎与西祈之人,皆精于拳脚之术。若他日我真有和亲之命,远嫁外邦,我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叫人瞧了笑话,丢了我大靖的颜面!”
这次贺兰瑾实实在在笑出了声。看来这姑娘倒是比她父母和几个哥哥有良心的多。
“殿下心安,北黎此次求和,北境足可享十年安稳,至于西祈,付太尉声名远扬,威慑四方,料想西祈绝不敢轻易来犯。”贺兰瑾含着笑眼说到。
嘉荣一时怔住,愣愣地开口:“华姐姐回来了,若那北黎食言背约怎么办?”
“那我便,一次又一次,打退他们。”
“我北安侯府还在一日,北境便没有用女子换太平的道理。”
或是贺兰瑾整日面若冰霜,此刻骤然绽开如花笑靥,显得格外亲和温婉,亦或是贺兰瑾充满力量与自信的话,真真切切地驱散了嘉荣心底多年来的隐忧愁绪。
嘉荣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贺兰瑾,一瞬不瞬,直到贺兰瑾忍不住侧过脸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嘉荣猛地回神,话锋一转说道:“母后说,来年你便要嫁给二哥,做我的嫂嫂。”
这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这楚皇后还真是比自己母亲还惦记她的婚事。
慎王已逝的王妃是儒学大家苏师蔺的孙女,当年据说慎王殿下对苏姑娘一见钟情,不顾苏师蔺一介布衣,屈尊求娶,日日上门足足三个月才求得苏老前辈首肯。
陛下一向尊崇礼敬学士,看不惯朝廷结党营私,对慎王此举颇为赞赏。
苏老前辈天下门生众多,慎王可谓是里里外外都赚得了一个好名声。在朝中也一度深得器重,甚至压太子殿下一头。
只是好景不长,慎王妃婚后不过两年便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听闻摆灵当日慎王几次哭至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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