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昨日冠礼饮下不少酒,后来又听了那么多事,元青争心力有些见底,晨间又是不吃饭上的朝,这会儿整个人静下来,有些头晕目眩,总之难受的很。
但凭她的身份,在东宫里要吃的,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但不合适又能怎样?
她受不了了,跟门外侍卫搭话:“郎君,可否给我找些吃食啊?我这儿有银两相酬。”
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侍卫,侍卫没说话,收了银子给她使眼色。
元青争顺着望过去:“啊,书房里有?”
侍卫点点头,昂首站岗。
她尽提一口气,坐回殿中,把目光放到了书房门上,心里有小人在打架。
——这可是太子的书房,我一个外臣没受令,肯定不能进去啊?
——但说到底,我这会儿还算太子阵营里的人呢,上一下书房又能怎样?
我是腹中空空,又不是偷机密,反正一会儿也是要进来谈事的,应该没什么所谓吧。
做好心理建设,元青争起身,缓缓推开书房门,一打眼就瞧见了书桌上的糕点与茶壶。
心道,真是救了我的老命,什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真是不该喝那么多的,不然还不至于这么难受。
捧起茶壶,她一口气喝下一半,又往嘴里塞了个糕点,才轻手轻脚的把书房门关上,坐回椅中。
可半刻后,元青争竟觉口干舌燥,心里小人又出来过招。
——这糕点用料也太扎实了吧,可那一壶茶已经被我喝掉一半了,太子回来没得喝,会不会找我的事?
——真是的……管他呢!反正就剩一半了,我就再喝一点吧。
她再次想定,尽力沉稳着进去书房,将那壶茶往口中又倾倒一部分,晃了晃茶壶,只剩个壶底了。
——剩这点跟一点没剩没区别,要是太子问起为何没水,我就说我喝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当值宫人。
这回可好,一壶茶,元青争给喝了个精光。
复又坐回椅中,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我怎么有点发热?”
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与脖颈:“我昨夜蹬被子了吗?没有吧,头好晕啊。”
元青争一边下拉领口,一边不自觉的开始深吸气。
不行,不对劲,我好难受,那壶茶有问题!狗太子……一天天的怎么有那么多人要害你?
不对不对,我好热,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这也太像春药了。
得出宫。
踉踉跄跄的,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可甫一踏出门槛,太子就带着宝树公公出现在眼前:“臣刑部主事元青争,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瞥她一眼,迈步走进正殿:“免礼,进来吧。”
元青争紧皱眉头,在门外依旧端着官礼:“太子殿下,臣今日身体略有不适,不如有什么事情,都改日再议吧,臣先告退了。”
转身欲走,太子瞧她不如之前听话,恶心又生:“元青争,孤不就是让你多等了一会儿吗,你居然敢跟孤摆这样的脸色?
赶紧给孤进来!否则你就到午门外跪上两个时辰,千人瞧万人看!”
这下没辙了,元青争连道不敢,又迈步回正殿。
太子没再管她,自顾自的往书房走,可元青争就在正殿当中站着,一步也不愿往里迈。
“孤的书房怎么你了?你不愿意踏足?元青争,你行了冠礼,翅膀硬了?!是个人物了?!”
太子坐在书桌后愤然,“那既然你要在大堂谈话,就跪着谈罢!”
她闻言,尽量让自己动作自然的跪在了大堂中央。
太子垂眸看向书桌上的糕点与茶水,心里隐隐不悦:“孤今次叫你过来,是想与你谈谈不久的秋狩,上林苑你没有去过,但也应有所耳闻,
孤和父皇之前想换掉那里的府尹,却多年来总是不得法,所以今年准备只做防守,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元青争不语,她什么都不敢语,她脑子现在混乱的很,眼前的事物竟也开始迷茫起来,身上燥热。
遂不管太子方才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举起官礼:“殿下,臣今日身体实在不适,万望殿下恕罪,臣先告退。”
说完,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往门外走。
本来元青争一半恭敬一半反抗的样子,已经惹得太子十分不悦,这下她只听得身后一声怒吼:“关门!”
门外侍卫应声而动,她眼看着那些光亮逐渐消失,略微跑了两步:“不要——”
门扉闭合,她终究没赶上,跪倒在门前,手指还抠着门缝。
宝树公公哎呦一声,先于太子出了书房,要过来扶她,太子不疾不徐的立于书房门口。
可走到元青争近前,宝树哆哆嗦嗦道:“殿下,元大人看着,好像是不太好受?”
太子瞧她软趴趴的倒在门前,心中怒气消散些许:“元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真服了……
元青争暗道,这我如何说我怎么了,我给你挡了药呗!
宝树公公接过话头:“殿下,奴才瞧元大人,像是……像是中了药啊!”
太子心头一震,侧首看向那盘子糕点和茶水,催动步伐走到元青争身边。
他扳过元青争的肩膀,细细端详:“青争?怀媚?你还好吗?宝树,去传御医。”
不能被摸脉!
虽然月事刚走不久,但万一又有什么月经不调一类的女性症状被诊出来了呢?
元青争呼吸轻促,面色潮红,立刻拉住太子衣袂,撑着动作:“不,不要请医……”
太子抄起她膝弯,她官帽掉落在地,行往里卧:“你这个样子不请医,难道让孤给你找个宫女?你是否有些太胆大包天了?”
宝树疾走去往司医署,还贴心地关了大门,太子抬脚踹开寝卧门,将元青争放在榻上。
一躺下,元青争就忙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身上,面朝里侧,弯腰曲膝,不让人看到身体正面:
“殿下,臣真的不需要医者,就放臣在此处自行解决就好,劳烦出去带上门。”
太子垂眸:“哼,你……”
咚咚—
两声短促的响动从旁边衣橱传来,太子即刻面向衣橱提气喊道:“何人在此,滚出来!”
那衣橱安静几息后,似是受不住太子的目光,缓而又缓地开了条缝。
“殿下,是我……”红鸾从里面怯怯钻出来,身上穿得无比清凉。
“是你下的药?”太子拧眉,语气不似询问,而是笃定问责。
“是,是我,殿下……我知错了……”纵使红鸾心思再粗浅,这会儿也明白自己闯祸了。
太子看了看元青争,又看回她,一条毒计浮现脑海:“既如此,那你就为他解了药性吧!”
元青争与红鸾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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