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我的爷爷。”庄寻向明邃介绍道,一边顺着坡走下去,一边徒劳地拍打着衣服上的沙子。
待二人走近,庄寻怯怯地叫了声“爷爷”,对那老人道:“我把明公子带来了。”
老者像是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好半晌才开口寒暄道:“公子远道辛苦了。老朽织风,我这不成器的孙儿一路上可还安分?”
他依旧背对着二人,嗓音粗粝,沙哑得让人很难听清。
“哪里,是我给庄兄添麻烦才是。”明邃淡淡回:“听说您要见我?”
“没错。”织风点点头,然后抬起手指,颤巍巍的点着前方一片废墟:“公子且看。”
明邃循声望去,也不知这老头让他看什么。
“你可知,在非常久远的从前,蒹州还不是纪国的蒹州,而是乌梁国的领土。”织风起了个话头,开始慢悠悠地翻起老黄历来:“这乌梁国历史久远,虽是小国寡民,却也稳定地存续了五百多年。五百年间,百姓安居,国家兴旺,几乎不曾有外敌侵扰,可以说是个与世无争的国度。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未来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的时候,一次毁灭性的天灾直击皇城,彻底打破了这个国家的宁静。”
说到这里,故事才只开了个头,但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明邃深谙讲故事需要观众捧场的道理,于是顺势问道:“什么样的天灾?”
“天石坠落。”果然,织风非常痛快地给出了答案。他幽幽道:“整个国度几乎都被笼罩在了大火之中。也许连老天都嫉妒乌梁人过于安定无忧的生活,干脆降下天火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这是什么道理?”庄寻似有不忿,忍不住插言道:“既给了我们,那便没有随意收回去的说法!”
明邃眸光一闪。
织风却因为提前暴露了剧情,十分不悦地咳了一声。
庄寻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那句话,但是很机敏地察觉出他爷爷又不高兴了,于是缩缩脖子,不再言语。
“想必你也猜到了吧?”被打断后,故事效果就与织风设想中的产生了些许出入,不过他还是努力挽救了一把,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不错,我祖孙二人,包括明公子你,正是乌梁国最后的遗脉。”
“我?”明邃愕然。
与其说是质疑自己的血统问题,倒不如说他在质疑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
“正是,这一点稍后再与公子解释。”织风先卖了个关子,接着絮叨起了他的故事:“浩劫就发生在龙谷城以北不远的地方,如今城外的百砚湖便是当初砸下的天坑。因为这场飞来横祸,乌梁险些亡国灭种,然而绝处中自有生处,劫难过后,还是有人幸存了下来。”
只不过幸存者们所剩无几,家园被毁,他们只得重新寻找合适的居所。
织风面对着茫茫大漠哀叹了一声,他手臂一挥,拍拍屁股下面的土墙道:“后来,他们迁至此地重新定居建城,原本的乌梁国变成了这一方小小的乌梁城。但城池虽小,却也不是如今这副模样,那时的乌梁城有水有田,虽比不得从前的皇都,倒也勉强安定了下来。只不过造化弄人,西迁是先人们无奈之下做出的抉择,可如今你也看到了,这条路可谓是大错特错。”
眼前的无尽荒漠,以及几乎完全被黄沙覆盖的废城,无不诉说着他们城毁人亡的悲惨命运。然而时间无法倒退,选择也不能重做,未来或许有无限种可能,但历史终究只会留下一个。
任凭怪老头口干舌燥说了一大堆,明邃却完全没有代入感,只希望对方能快些进入主题:“老先生让我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晚辈分享昔日荣衰吧?”
织风一僵,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年轻人要学会忆古思今,凡事须得多些耐心才是。”
明邃置若罔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差把“不关我事”写在脸上了。
织风大为光火。他辛辛苦苦来到这片古迹,又费尽心思地营造氛围感,却被这俩兔崽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全都破坏掉了。他心里不大爽快,于是嘴上也不客气起来:“你这些年来一直在那繁华富贵乡里浸着,老夫念你涉世未深,看在同族血脉的面子上,这才说些道理与你听。换做别人,老夫还懒得说哩。”
“恕我直言。”明邃漠然道:“晚辈父族家谱俱全自不必说,而母亲那边,也从未听闻有哪房亲戚在蒹州。如今您说我是乌梁后人,实在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不等他说完,织风便打断道:“你母亲可是姓庄?”
明邃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庄寻,他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嘴上仍旧道:“家母姓吴。”
“哼。”织风冷笑一声:“你我不过初见,公子有信不过之处也在情理之中,大可不必拿这话来搪塞。”
“并非我不信任前辈。”明邃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即使被拆穿也丝毫不见窘迫。他面不改色道:“只是庄姓在纪国并不罕见,就算那是我母亲的姓氏,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的确算不上特别,不过是个佐证罢了。至于特别的……”织风终于回过头,与明邃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是你和你母亲的眼睛。”
他的脸上尽是疲态,眼窝深陷,五官被皱纹包围得严严实实,明邃甚至很难从这张过于苍老的面容上分辨出此人原本的相貌。
这副风烛残年的样子,除了老态龙钟,再没有其他语言可以形容。
只不过再枯萎的容貌也遮掩不掉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灰瞳。
与明邃澄清透彻的眸子不同,这是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灰蒙蒙的,混沌中透出一丝精明的光。就好像原本无暇的宝石,偏偏沾染上了世俗的烟火气,总给人一种违和的怪异感觉。
明邃皱起眉头:“家母深居简出,更是极少出京,您老远在西南边境,又是如何得知她的情况?”
“深居简出不代表不出,这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织风嗤笑一声:“更何况无论何事,只要老夫想,就一定会有法子知道。”
他虽姿态狂妄,到底也是有些能耐作底气的。明邃不再与他争辩,脑海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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