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济城,是明邃此行的终点站,也是黎氏统治之下宗族的根基所在。
数月来一行人从北到南,从西到东,几乎穿越了整个纪国国土,总算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明邃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何时启程去丹济?”
黎深道:“来兰泱原不过是为补给,只因更换城主耽误了些时间。既然此事已了,我们不日便出发,尽量赶在年前抵达。”
说罢,他又打趣明邃:“怎么,这就惦记上我的好酒了?”
“这倒没有。”明邃笑笑:“不过是好奇你长大的地方罢了。”
黎深于是拍板:“明日稍作准备,后日我们就出发。”
新的旅程与前段时间的风餐露宿相比,明显要惬意上许多。兰泱城作为蒹州的门户,从这里出发到丹济,一路上有不少城市和村庄,补给十分充足,黎深甚至特意带了厨子随行伺候,专门负责途中饮食。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结束这段行程,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到达了传说中的丹济城。
这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上一刻阳光抚慰下的丹济城,下一刻就速被阴云迅速笼罩起来。雨水瓢泼而下,不间断地冲刷着城中的每一寸土地,明邃甚至无法掀开车帘看看外面街景。他不想甫一进城就被浇成落汤鸡,只好耐下性子等待马车停靠。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门外车夫的声音混杂着雨声传了进来:“宗主,前面就是钟族长的领地了。”
黎深正看书,闻言也并未做什么指示。
明邃问:“咱们去钟灵姐那里避雨吗?”
黎深合上书,轻点了一下头道:“钟氏的虫族坐落在丹济的正中位置,而黎氏的兽族则镇守于城南,所以要想到达兽族的地盘,钟灵那里算是必经之地。”
明邃对此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黎氏才是固守在核心区域的那个。”
“你想的没错。”黎深道:“只不过丹济的核心并不在城中,而在城南。”
明邃不解其意。将核心置于边缘地域——这是什么奇思妙想的布局?
黎深正欲多解释两句,马车外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宗主一路辛苦,恕属下未能远迎。”
原来他们已经到达了钟府。
那声音的主人又一路随行,直至将马车迎进府内。明邃跟随黎深下了车,对迎面而来的人寒暄道:“钟兄别来无恙。”
“邃邃!”钟毓亲自来给他撑伞,又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肉麻兮兮地问:“终于把你盼来了,这些日子日有没有想我啊?”
钟毓都快把他的名字玩出花了,明邃如今也懒得为此较劲,闻言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劳烦钟兄惦记。”
钟毓不满道:“咱们这么熟,你也不要总是钟兄来钟兄去的,显得多生分?”
行至廊下,钟家内部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已候在那里,见到黎深立即恭敬地行了大礼。
黎深在自己的地盘上简直如同一位王者,他在人群中穿过,未作停留,钟毓明邃紧跟其后。
明邃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回来,继续小声与钟毓掰扯:“那请问钟兄表字为何?”
“字白痴。”黎深已经走进内堂之中,他在屋里冷冷地问钟毓:“你姐呢?”
钟毓敢怒不敢言,只好老实回话:“她在主屋会客,稍后便来。”
“会客?”黎深挑眉。什么客比他这个宗主的面子还大?
钟毓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适才朱苑族长到访。”
说到这里,他神秘兮兮凑近黎深,一手掩住口鼻轻声道:“姓朱的八成是收到消息,知道您今日回城,这才假借拜访的名义前来。我看他啊,实则是想找个借口见您呢。”
这朱族长来头不小,明邃对此人也算早有耳闻,当下便问黎深:“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黎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你喝茶看热闹就好。”
果不其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有钟府管家亲自来报,说朱族长在外求见。
黎深示意后,他便下去通传了。
这朱族长动作的确挺快。明邃连头发衣服上的水渍都还没有弄干,此刻顾着待客之道,也只得让阿盏先别擦了。
不多时,一行人簇拥着一名男子出现在了门外。
来人身形瘦长,衣着华贵,容貌极为俊秀,却不似一般男子那般刚毅,而是有种浑然天成的阴柔之美。
他将随行之人留在门外,自己则是缓步走进内室。
此人眉眼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
“宗主回来了。”就连声音也如那长相般柔美婉转。
钟灵与他前后脚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已换上了本地装束,与在京城之时相比大为不同,而美艳却是丝毫未减,颇有些异域风情在其中。
她无奈地给黎深行了礼,自觉退到了一边。
黎深坐着没动,却是与来人十分熟稔地寒暄起来:“多日未见,朱二叔更显年轻了。”
朱苑闻言十分欢喜,眼角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宗主可莫要取笑。我老了,只有羡慕你们年轻人的份儿。”
虽如此说着,他实际上保养得极好,根本看不出年纪几何。
明邃一直都有个先入为主的误解,认为黎未渊那个名为朱苑的死对头,多半是个老谋深算的中年大叔,今日得见真容,却不料竟是这般……精致之人。
朱苑问候完,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一边的明邃身上时不由一愣。
然而这怔愣不过转瞬之间,下一刻,他的眼神便开始放光,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将明邃从上到下仔细瞧了个遍。
这反应令明邃大惑不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与此人有过接触。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怎会记不得见过之人的容貌长相呢?更何况对方还长着一张如此令人过不不忘的脸。
他被盯得十分不自在,有心提醒道:“朱族长……”
谁知朱苑不但不收敛,反而迅速靠了过来。他俯下身,细白的手直接摸上明邃的脸,啧啧感叹了一阵,才如梦如幻道:“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小公子,你从哪里来?”
这口气着实轻佻。未待明邃开口,黎深却先一步警告道:“这是我请来的贵客,朱族长注意分寸。”
朱苑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像欣赏奇珍异宝般又看了一阵,这才松开明邃,回身冲黎深笑了笑。
明邃只觉那划过自己脸颊的手滑腻冰凉,令人十分不舒服。这个朱苑,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给人一种冰冷阴鸷之感。
“我不过多看小美人几眼,宗主便不高兴了么?”朱苑幽怨地说:“可宗主不仅去了我那大侄儿的城主一职,还拔了他的舌头,这又该如何说理呢?”
果不其然,这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面对他的指责,黎深却根本不当回事:“这么说你龙族之人我动不得了?”
黎深态度十分强硬,连句解释都懒得给,朱苑有些不悦,弯弯的细眉随之皱起,他哀叹一声:“宗主手握各族生杀大权,自然无需将我一介小小的族长放在眼里。”
“二叔莫要动气。”黎深却是话锋一转,假意道:“于公,朱瞬残杀无辜鱼肉百姓,理当受罚。于私,我若袒护他,旁人只当我偏心龙族,传出去对二叔名声也不好。”
朱苑也知道自己这侄儿是个什么尿性,只是朱家小辈中实无可用之才,否则他也不会力排众议,将千方百计争取来的兰泱城交到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手里。
只是费尽心机提拔上位的人,就这么被快刀斩乱麻地撸了下来,叫他如何甘心?
黎深的话说得漂亮,让他想反驳都寻不出由头。朱苑只好退让一步,将态度放和缓了些:“话虽如此,只不过任命新城主不是小事,宗主也该回来和各族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黎深对此也早有准备,不疾不徐道:“朱族长若是对我选的人不满意也不打紧,不妨问问新城主郭老,若他不介意,再另选个人上来便是。”
“宗主说的可是郭质?”朱苑只知新城主人选已定,却并不知是何人,显然是黎深故意捂着消息不放。他断然没有料到,这个上位不过几年的年轻宗主,做起事来竟有如此决断和心性,竟是宁可提拔一个外族小人物,也不愿放一点权给龙族。
朱苑隐隐多了一丝忧患——这小子羽翼尚未丰满,却是比他爹还不好拿捏。
他勾勾唇角,状似忧心道:“那老东西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如何还有精力统管一城事务?”
黎深眼皮都不抬一下:“无妨,等他全身入土的那一日,跃跃欲试之人不就又有机会了?”
郭质虽不是三大族之人,但年纪放在那里,甚至够格给朱苑当爷爷了。别的不论,光资历拿出来一摆,朱苑就很难撼动。
黎深这小狐狸,如此行事安排,绝对是在堵他的后路。
朱苑冷下了脸,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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