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的园子修得漂亮精致,如今这时节,湖面上莲花虽已开败,却仍有锦鲤戏于湖中,飞鸟盘旋湖上。
明邃在水榭中赏景喂鱼,一派悠闲惬意。黎深挑了一块渍核桃,越吃越觉不错,便想让明邃也尝一尝。
明邃刚要伸手,却被阿盏给拦下了:“少爷先缓缓,勿要再贪嘴了。”
黎深挑了挑眉。
阿盏收到黎大爷询问的目光,很是实诚地回道:“少爷才把早饭吐了个干净,这会儿不宜多食。”
这嘴快的……明邃暗自啧了一声,他最怕被人嘘寒问暖,从前只一个盏妈就够他受了,现如今又多了个黎未渊。
果不其然,黎深闻言不大高兴地向佟管家责问:“你给他吃什么了?”
佟管家二话不说当即跪了下去。
“你这逮人就训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明邃不满地抱怨道,他瞪了一眼黎深,转而又让佟管家赶紧起来:“跟您没关系,怪我自己吃多了。”
佟管家不敢擅自起身,直到黎深摆了摆手,松口说了一句“你也是老糊涂了”,他这才惶恐不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黎深不由取笑明邃:“这倒新鲜,你竟也有吃多的时候?”
“谁让你家后厨手艺好呢。”
吃多倒是其次,主要菜色太多,一不小心吃杂了,这才不舒服起来。
朱瞬之事解决得利索,连找石氏兄妹当面对质都免了,他们二人以后在兰泱城便没了后顾之忧。
下午观星例行过来给明邃送药。正喝着,便有下人进来说门外石姑娘求见。
明邃暗自叹了口气,顾着姑娘家要面,无奈之下只得让她进来。
石弘莫来到明邃跟前,跪谢道:“多谢恩公为我兄妹伸冤,小女子定永世不忘公子与宗主大恩。”
明邃将空碗放下,柔声地说:“姑娘快请起。”
石弘莫应声缓缓起身,手中绞着帕子,看起来很是紧张。
明邃往嘴里塞了颗蜜饯,吃完才道:“若姑娘只是来道谢的,在下便代宗主收了这份谢意,你兄妹今日便可回去了,往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
石弘莫感激道:“多谢公子,只是……只是我……”
明邃看了她一眼:“若还有其他事,姑娘不妨直说。”
话说到这份上,石弘莫反倒犹豫起来。磨蹭了半天,她才斟酌着开口:“我兄妹身份低微,本没了活路,多亏公子与宗主搭救,才有如今雪耻之日。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义……若能、若能留在府上伺候,小女子甘愿做牛做马,从今往后,但凭恩公使唤吩咐。”
她这般说着,复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明邃未作言语,却是转而看向观星。
观星行了礼道:“公子定夺便是。”
明邃点点头,这才直白地问:“姑娘可是对宗主有意?”
石弘莫闻言立刻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反应已经足够明确,明邃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和颜悦色道:“宗主救你兄妹不过举手之劳,原也不图你们什么,况且这种事情也要讲个你情我愿,姑娘大好青春,终身大可托付给更合适的人,宗主却是不好留你在这府中虚度光阴的。”
石弘莫眼见求他不成,还欲开口辩白几句,明邃却对阿盏道:“他兄妹多有不易,你多备些银钱给石姑娘带回去吧。”
这话直接将她的路堵死了。石弘莫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得同哥哥离开这不属于他们的豪门大户,回到原本该有的生活。
待她走后,观星道:“多谢公子代为周旋。”
“没什么。”明邃嘴里还有些苦,便又挑了颗蜜饯来吃。
阿盏却是一番长嘘短叹:“这女子也是个可怜人。”
明邃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她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阿盏愣了愣,没有领会主子的精神:“少爷何出此言?那石姑娘难道不是看上黎大爷,不好直说,想从少爷您这里下手吗?”
“是这么回事没错。”明邃道:“但无论出身贵贱,年轻女子总归不宜单独到男人房间里见人,可她兄长对此却未加阻拦,想来也是希望她能攀上高枝的。”
不单是今日,这石弘莫昨夜还在黎深房间外站了大半个晚上,居心为何可见一般。当然这话他不好当着阿盏的面直说,否则自己昨晚夜不归宿的行迹就败露了。
“少爷会不会想多了?”阿盏疑惑起来:“这说不通啊,她兄妹二人不正是因为不攀附权贵,这才被逼着逃出城的么?”
“哟,阿盏长本事了。”明邃笑眯眯地夸道:“学会举一反三了。”
阿盏挠挠头:“少爷快别拿小的寻开心了。”
明邃抿了口茶水,方才轻飘飘道:“为何逃出兰泱,不也只是他兄妹的一面之词么?”
这石弘莫歌伶出身,自小卖艺,想来也有些江湖见识和手腕。虽然不知她与朱瞬过节,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朱瞬说的那番话也不一定全部都是扯谎。
阿盏听主子如此说,表情中带着明显的错愕。
观星问道:“公子既有如此怀疑,为何还要帮助他们?”
“这世上之人并不是非黑即白。”明邃道:“他二人本性原也说不上坏,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罢了。反观那朱大人却是一口一个贱民,非要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这样的人做城主,最终受苦的只能是城中百姓,倒不如借此机会将他拉下来的好。”
与明邃一番谈论,观星方才明白个中深意,不禁对他又多生出几分敬佩来。
朱瞬一倒,他的势力便也跟着溃散了。兰泱城中没了他的为非作歹,自然人人拍手称快。
只是这新城主由谁来接任尚未敲定,若再提拔个朱瞬之流接替,等于白费了这番功夫,但又不好随意安插黎深的亲信来做。此事须得平衡各方势力,决定一个让所有人都接受的人选方可。
接下来的几日,黎深一直忙于应付此事,因而府中不时有人出入,明邃觉得自己一个外人,这种时候还是不露面的好,于是便带上阿盏到城里转去了。
兰泱城之大,短短三五日自然是游历不完的。明邃虽是走马观花,多多少少也见识了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有关蒹州民风如何彪悍,他在京中之时便已有耳闻。如今亲身经历,才知传言有多误人,更是印证了那句闻名不如见面的老话。
城中遍布南来北往的商人贩子,明邃一身中原人士的打扮倒也并不如何打眼,不过他还是入乡随俗地脱下宽袍广袖,换上了一身本地装扮。袖口一收,腰身一束,看上去干净利落,倒是有了些中原武者的模样。
至于配饰上就更加随意了,丝毫没有中原人的拘泥与讲究,文人也非人人佩玉。可阿盏在这方面却是保守得很,总会以“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之由坚持让他佩戴。
主仆二人在外玩了几日,东买西买了一大堆。明邃挑了些新鲜有趣的寄回家中,余下的很快便抛之脑后了。
不知不觉间离京已数月有余。纪国南境的腊月里仍葱蔚洇润,而千里之外的京中怕是早已下过几场雪了。
眼下年关将近,明邃却与父母千里相隔,除了遥遥祈盼家中一切安好,他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此,明邃不免生出些许落寞之色。
黎深傍晚出了一趟门,回府早已入夜。见明邃屋中的灯还未灭,便打算过去瞧瞧。
谁知他却扑了个空。不单是明邃,连阿盏也不见踪影。黎深走出厢房,正欲去寻,却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未渊。”
黎深循声望去,见主仆二人正在房顶上坐着,阿盏还冲他挥了挥手。
“怎么上去的?”黎深在下面问道。
明邃朝角落处指了指,那里不知何时竟搭了个梯子。
黎深干脆也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在明邃身旁坐了下来。
“阿盏回去吧,我陪你主子说会儿话。”
“哎。”阿盏听话地离开了,留下明邃与黎深二人在屋顶吹冷风。
黎深这才发现明邃手边有个酒壶,看来少爷是上来喝酒赏月的。
明邃喝了口酒,斜睨着旁边的人:“轻功那么好用,为什么不飞上来呢?”
黎深笑道:“这不是有梯子么。”
他复又想起明邃曾在路上提起修习轻功之事,便顺势问他打算何时学起。
谁知明邃还没开始就先撂了挑子,还给自己编排起了理由:“一时兴起罢了,我也不是那块料。”
黎深反问:“谁说的?不学如何知道?”
“江云籍呗。”明邃笑道:“他说我天赋分配严重不均,营养全都用来长脑子了,练起武来比废物强不了多少。”
“那是他不会教。”
对于江箔这人,只要有机会,黎深那是定要怼上一怼的。这一点上,他与江箔的态度可谓如出一辙。真要论起来,这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过节。
“学武确实麻烦,我自己也犯懒。”明邃煞有介事地讲着歪理:“一个梯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大费周章从扎马步学起呢?划不来。”
黎深笑着摇了摇头。明邃学不学功夫他原也不在意,便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见明邃神色如常,并无不妥,但又隐隐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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