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情景的再现,庄戟大致复原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起码有一点是明确的——乌梁后人根本不是被这条龙所杀,而是死在龙族之手!
如此说来,至今仍为龙族效力的织风,其用心便值得探究了。
庄戟胸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他的瞳术,从不用在自己人身上,这一点在多年之后被自己的外孙很好地继承了下来。奈何他不对人设防,别人却打算除他而后快,也不知该怪人心险恶,还是要要怪他轻信于人,尤其还是织风这种没有底线的奸佞小人。
不过眼下即便后悔也已无济于事,庄戟只能先将注意力收回,专心对付眼前恶龙。
但他心中存了芥蒂,出手就变得犹豫起来。
说到底,龙族那帮无耻之徒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所在,这条龙本身多少也有些无辜。它本是个未开化的畜生,青山绿水间活得无比自在,只因不慎入了龙族圈套才被强行捉捕,成了为祸人间的妖邪之物。
只可惜罪魁祸首在得到龙之后,既降伏不了又无法舍弃,反倒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龙困于不见天日的山谷之中。
这一关,就是数百年的光阴,龙族不是没有做过其他尝试,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而原本毫不相干的庄戟,却被硬生生卷入这场旷日持久的纷争,事已至此也只能说他点儿背,摊上了织风这门丧尽天良的亲戚。
倒霉催的庄戟用意念压制着龙的行动,同时分出一缕心神让自己的本体按原路撤退。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然而当他回到最初落地之处时,这才发现从头顶悬下来的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谁干的。如此一来,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他与恶龙之间,真正落入了你死我活的局面。
庄戟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背叛得有多么彻底。他恨透了织风,从未想过自己堂哥的心肠竟会歹毒至此。
可无论有多愤恨,困境摆在眼前,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庄戟抬头望向天顶处遥远的出口,怔愣片刻后,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靠他自己逃不出去,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控制恶龙挣脱枷锁,一鼓作气飞出深坑,灭了守在洞口的混蛋玩意儿!
打定主意,他开始步步为营。
然而龙的精神力量就像一个探不到底的深渊,即便是乌梁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人亲自上阵,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十分有限的控制。
他从龙的记忆中获悉,这家伙可以分泌出一种毒液,腐蚀性极强,几乎无坚不摧。庄戟于是打算从此处入手,利用毒液将锁链毁掉,让龙重获自由。
这法子倒不算是他的突发奇想。实际上,这条龙在黑暗中蛰伏这么久,为了逃出去也做过很多类似的尝试,铁链上那些斑斑点点的腐蚀痕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只不过这家伙不得其道,每次都是乱搞一气,虽然铁链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却仍旧没有断裂。
说干就干。
在庄戟的全力控制下,恶龙从散发着腥臭的巨口中喷射出大股毒液,十分精准地落在了铁链最薄弱的地方。毒液的量十分可观,几乎没有哪种大型生物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那处本就腐蚀得厉害,此时陡然冒出一股刺鼻青烟,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变化——只见坚硬的锁链上出现一个十分微小的凹陷,那里的金属正快速化作一滩铁水,滴滴答答流淌到地上。
庄戟一鼓作气,几番折腾过后,只听那风烛残年的链条“啪”得一声脆响,果真断裂开来。
他心中一喜——这法子可行!
龙的左前爪从束缚中挣脱出来,虽然那里还挂着厚重的铁环和一小截断掉的铁链,不过已经不妨碍它随意活动。
庄戟见状,顿时有了信心。只不过眼下链条仅仅断了一根,离重获自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庄戟并不心急,反倒是是将探出去的意识收回,暂时中止了对龙的控制。
他需要休息。
让一条龙听话究竟有多不容易,庄戟现在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他需要独自一人面对驭龙师合力都无法完成之事,而这中间一旦控制不住出了岔子,不仅无人为他善后,只怕连小命都要断送于此。
庄戟沉着而利落地退守到距离龙最远的一处角落。对于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他选择一切以稳妥为主。
随着有条不紊的重复操作,三条铁锁被逐一弄断。只是不等他高兴,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毒液的积累不仅需要时间,而且随着不断被使用,分泌的量也会相继减少。这就造成起初一切顺利,越往后会越来越糟糕的情形发生。毒液慢慢变得捉襟见肘,而制造毒液的时间却在逐渐加长,一人一龙的合作效率开始大打折扣。
两天下来,双方都耗费了巨大的体力和精力。尤其是庄戟,由于一直处在精神紧张状态,加上水米未进,他的身体已经处在极限的边缘,若非强撑着一股信念,怕是早就崩溃了。
好在经过一番折腾,龙也早已疲惫不堪,此消彼长,意志薄弱的情况下,倒是比最初好控制了许多。
胜利在望之际,上面的织风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为了确认情况,他先是向坑中扔下许多火把,将洞底情形照出了大概。庄戟当时正闭目养神,火把掉落时忽觉眼前亮如白昼,他倏地睁开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目被刺得生疼。
那龙更是太多年未见光明,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所激怒,它咆哮着发出吼叫,回声伴着暴躁的挣扎,让石壁上的砂砾簌簌掉落,将断未断的铁链更是岌岌可危,甚至连原本死死嵌进山体的钢钉似乎都有松动的痕迹。
织风见状,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多年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无论他使出多少看似天衣无缝的计谋,那个人好像总会有办法绝处逢生。
但这一次,运气却没有完全站在庄戟一边。
织风若是再晚上一步,之前所有的谋划全部白费不说,龙一旦挣脱枷锁逃脱出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好在他发现得及时,又有后手,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庄戟,我劝你安分一点,乖乖死在里面。”织风大声说着,却依然没有盖过龙的咆哮。他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嗓门再大一些:“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手足之情!”
吼完这几句,织风感到通体舒畅。
庄戟面前,他很少能展现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此刻只觉得自己气势非凡,不禁隐隐有些得意。可当他侧耳倾听时,下面却没什么动静。
庄戟恨都恨死了,哪里还会配合他叨逼叨?尤其这王八蛋还好意思提什么手足之情,真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不言语,织风于是默默把脑袋收了回去,竟也没了下文。
庄戟知道那家伙一定又在打鬼主意,可他的身体早已严重透支,实在腾不出精力去理会这些。未免夜长梦多,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先逃出去再做计较才是正理。
他稳了稳心神,又一次强行发动瞳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庄戟每时每刻都在耗费着巨大的心力。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龙的毒液彻底耗尽,双方的角力还在持续着。
正当此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惊呼。庄戟的心猛然一沉——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多日未见的妻子!
他震惊地抬头望向遥远的坑口,只见上方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虽辨认不清楚,但从投出的剪影上看,那恐怕是他妻子吴氏悬在空中的半个身子!
果然,织风高亢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响彻山洞,他带着十足的兴奋道:“庄戟,再不老实,你这媳妇儿可就要为你陪葬了。”
这奸诈小人竟是在他前脚刚离开安州后,马上就派人抓走了他的夫人!庄戟从未见过卑劣到如此登峰造极之人,此刻只恨不得化作一只鸟,飞出去啄瞎这狗贼的双眼。
然而他几乎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龙的身上,本尊早已虚弱得瘫倒在角落,数日来的疲累与饥饿让他连发出声音都变得异常困难。
即便如此,他还是哑着嗓子,哽咽着叫了句“夫人”,虽只有短短二字,却是透尽了他的委屈与绝望。
“我不怕的,阿戟也不要怕。”吴氏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温柔的坚定。二人多日未见,各自都有无尽的话要说,只是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吴氏又安慰了夫君几句,情意绵绵地说:“想想我们美好的回忆,它不会消失,而是会在无尽的空间里慢慢长大,是我们留在这世间最好的证明。”
这话乍听起来有头无尾,实则是句暗语,他们夫妻二人心灵相通,庄戟自然理解这话中深意。
他与吴氏育有一女,这一点是它的堂哥所不知道的。织风那日找上门时,女儿刚好被她的外祖父接去家中小住,这才得以避过此劫。
方才吴氏所言“回忆”的“忆”字便是暗指女儿闺名,而她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特意强调了“无尽的空间”中的“无”字,同时弱化模糊了“尽”字,听起来更像是“吴家的空间”,说的便是女儿依然在吴府中,性命无忧。
吴氏是个头脑聪明的女子,这些说辞是她临时编起来的,虽粗糙了些,意思却表达得明白。庄戟得知女儿安好,稍稍松了口气,但愧疚之心却更盛了:“边儿,是我连累了你。”
吴边正是他妻子的名讳。此时夫妻二人隔着坑口遥遥相望,却是谁都无法更进一步。
“傻话。”吴边被织风卡着脖子,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看上去险之又险。这情形若是换做一般女子,恐怕是早就吓晕过去了,她却仍是不疾不徐道:“我既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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