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邃这不合时宜的开口,让顾芳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以为送上门的鸟肉即将受惊飞走。
可等了半天这傻东西都没跑。不仅没跑,还呆头呆脑地又往他们这边挪了几步。
而当明邃说了事情原委,他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震惊之余,顾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出身蒹州,从小到大接触的所有事物都是常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因此他对明邃的说辞没有丝毫怀疑,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天方夜谭。说起来,蒹州的族人们同样可以操控各类飞禽猛兽,与明邃相比,无非是一个靠长年驯服,一个靠意念控制罢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一些,反向寻找寻找我们的人。”
明邃话虽拗口,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他将报信的想法与顾芳商议一番,后者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当即便从明邃的衣角上撕下一块,用树枝蘸了些烧黑的木炭,写了封简短的求救信。
绑着明邃衣裳布料的寿带鸟在空中盘旋,一路从山下开始寻起。
只可惜想法虽好,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明邃第一次尝试水平尚不够成熟,加上体力不济,那只鸟稍微飞远一些他便控制不住了。
但他并不气馁,继续尝试了数次。他需要耐心等待鸟儿飞过,直到互相进入对方视野之后才能够加以控制。
守株待鸟期间,二人便聊天打发时间。明邃多是谈些京城的风土人情,以便让顾芳对自己的目的地有所了解,同时又十分体贴地没有去触及对方的身世。
即便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这在外人看来已是莫逆之交的情谊,明邃也不打算探听别人的秘密。
而顾芳也没有主动提起,甚至依然不向明邃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不是因为信不过,而是不愿让他与自己那个复杂险恶的世界有任何意义上的牵扯。
明邃不断尝试着自己新掌握的能力,直到第七次,在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的最后一刻,终是在山中发现了人类的踪迹,并将他们活着的消息经由一只麻雀带了出去。
第一个注意到那只小麻雀的是明夫人,这当然也是明邃有意为之,故意让它停在了母亲身边。
这些日子明夫人也消瘦得厉害,明邃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但无论如何,内心仍是无法抑制地雀跃起来——虽然是以一只鸟的身份,他终于还是活着见到了家人,而他的家人也如他所料那般,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
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们顺理成章地获救了,但明邃对此后的记忆却并不十分清晰。许是因为体力透支过度,他只知道自己不省人事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京城家中,周围满是关切的嘘寒问暖,却唯独没有了顾芳的身影。
至于他去了何处,明邃无从知晓。他只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顾芳依然活着,之后便再无此人音信。
顾芳虽然对他说过‘等活着出去以后,哥请你吃天底下最好的美食’,然而江湖之大,相逢并非易事,今后想是没有机会让他践行承诺了。而明邃自己也因为啃了多日树皮的缘故,对肠胃造成了长久的影响,他再也无福消受美食,此后的许多年,明老爷一直花重金请郎中为他调理,却始终难见起色。
然而黎深却奇迹般地出现了,将他久久无法好转的病症慢慢治愈。
想到黎大宗主,明邃忽然间心中一动,竟将他与那时顾芳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出身于西南蒹州,有着深不见底的功夫和高超的医术,身世神秘而复杂,莫名的熟悉感,喜欢网罗天下美食……
天底下有这般巧合的事吗?明邃本就模糊不清的思路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昭澜。”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唤,一个登徒子对他轻佻道:“再不醒我可就要亲你咯。”
明邃缓缓睁开眼睛,半晌才积攒出些许力气。他沙哑地开口,几乎都无法分辨出自己的声音:“……你敢。”
明少爷刚刚苏醒,人还有些晕乎,此时又怀疑起自己的那番推测了——顾芳是多么君子的一个人啊,眼前这个不正经的宗主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黎深经过数日的不眠不休,终于把心肝宝贝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一时之间难掩激动之情,宛如钟毓附体般抓着明邃的手,真情实意地唤道:“澜澜……”
明邃被这个称呼雷得险些再度晕过去,虚弱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再不来,就……”
就该替你收尸了,黎深觉得这话说出来晦气,便默默咽了回去,转而关切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明邃摇摇头。他全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但疼痛感明显减轻了许多,想必都是黎神医的功劳。
黎深眼下有着十分明显的乌青,明邃一看便知,这段日子他定是在为自己劳心劳力。
明邃回握住黎深,虽然刚刚苏醒手上没什么力气,但黎深还是受到鼓舞,将他攥得更紧了。
“我睡了多久?”明邃问。
“算上今天,已是第九日了。”黎深道。
九日……竟与那年山间被困的时日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巧合。
黎深略带遗憾道:“早知偷亲你有用,我也不必白等这许多日。”
明邃正被他喂着喝水,一不留神呛咳起来,黎深忙将茶盏放下,轻拍了拍他的背。明邃顺过气来复又躺了回去,这才状似无意道:“你变了啊,小顾哥哥。”
黎深闻言顿了顿,接着眼神一亮:“你……记起我了?”
明邃冷哼一声,将不满的情绪清楚地表达在脸上:“宗主早就知道,却一直让我蒙在鼓里,是在拿人取乐吗?”
黎深心情颇佳,只要他的心肝宝贝醒了,无论什么都好商量。他根本不在意明邃的臭脸,笑意盈盈地解释道:“不是刻意瞒你。开始只是不想让你牵涉其中,后来却又找不到好的时机坦白。”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老子追妻之路已经够坎坷了,脑子有病才会在本就不稳固的感情上雪上加霜”。
明邃倒也不是真的在生气,他知道黎深有自己的苦衷,抱怨完后也不再纠结,只是好奇地问:“你那顾芳的假名是随口起的吗?”
“也不全是。”黎深回道:“我母亲姓顾,名又樨,木樨花的樨。”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木樨寄孤芳。黎深临时起意凑成的名字,透露出的却是他与母亲之间无形而又深刻的牵绊。
明邃心下哀叹,忽然间明白了黎府中为何处处种有桂树。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阿盏的大嗓门哭嚎着从门口传了进来。
“少爷,您可算是醒了啊……”阿盏拖着长音,鼻涕已经顺着人中流到了嘴唇上,他豪气干云地用袖子一把抹掉,飞身扑到了明邃床边。
明邃被吼得头疼,往里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不要蹭到他的袖子。
黎深看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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