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下出现的,是范母阴森可怖的脸。
她的表情和行为处处透着诡异,让人看了忍不住背后发凉。
然而比可怕更可怕的往往是未知。明邃见她依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惊吓过后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范母早已神智不清,明邃轻唤几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像是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眼下多说无益,明邃决定先把她从棺材里拉出来。
他的手刚伸到半空,岂料范母却回过神来,反倒是先一步拽住了他。
不仅如此,范母还在不断加大力气,那架势竟是要把他也一同拖入棺材里去!
明邃向后挣了挣,没想到这范母平日粗活做惯了,手劲大得出奇,一时间竟是挣不出来。
他不想伤了老人家,只好一手撑着棺材板,艰难地维持平衡:“范夫人,是我呀。我是明邃,您不记得了吗?”
谁知范母充耳不闻,越发发起狂来,拉着明邃絮絮叨叨:“虫、虫子,满屋满墙的虫子……厉鬼索命来了!都怪咱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说罢,她又忽的将明邃往前一扯,焦急地催促道:“鹏展!快!快同娘一起躲进来,只要盖上棺材盖,它们、它们便进不来啦!”
明邃被她弄的一个趔趄差点真的一头栽进去,他急忙稳住身形,无奈道:“您先冷静一下。”
范母哪里冷静得下来,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地抓着明邃的手。明邃无法,只好使了些蛮力,手上用劲将她先拉了起来。
就在这时,后背忽然生出一阵寒意,沿着脊梁骨直冲大脑。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身后不远处,头戴狰狞面具,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这菜刀明邃认得,他对看过的东西一向过目不忘,知道此刀正是院子里灶台上范母平时切菜的那把。
那人神出鬼没,若不是他警觉性高发现的及时,后果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邃一把将范母推回棺材,对来人大喝:“你是什么人!”
鬼面人本欲偷袭,见已败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举刀便直冲明邃砍过来。
范母在身后大叫:“鬼啊!!!”
明邃闪身一躲,堪堪避过了第一次攻击。然而对方将那把砍瓜切菜的破刀舞得虎虎生风,招招冲着他的要害招呼。
明邃赤手空拳,又要护着范母,打斗间还是不慎被砍中了右肩,几滴血溅在了范母脸上。
范母愣了愣,片刻后便开始肝胆俱裂地尖叫。
明邃躲得还算及时,加上范母大概很久没磨刀了,此刻他的手臂还牢固地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并没有被削残废。
鬼面人乘胜追击,迅速举刀逼了上来。明邃往一侧回避,那人也跟着一个转身,就在这个时候,明邃猛地将身子一低,不进反退,整个人直直地向鬼面人扑去,同时左手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只身前来,自然有所准备。
这一反击出其不意,鬼面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觉下腹一凉。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身体中。
然而紧要关头,他根本不在意眼下的皮肉痛苦,手里的刀顿了顿,却是借着刚才的势劈头继续砍了下来。明邃眼疾手快,果断拔出匕首,同时飞起一脚,将那人一下子踢了出去。鬼面人撞到身后门板,很明显有些吃痛,却是硬挺着哼也未哼一声。
他目露凶光,握紧手上的刀,杀意更浓。
明邃自知功夫不济,不是来人的对手,况且身后还有范母要保护,硬拼只怕没有胜算。他略一沉吟,打算先施展瞳术将来人控制起来再做打算。
然而这地方房子挨着房子,打斗声早就惊动了四邻,加上范母松一阵紧一阵的哭嚎,惹得外面犬吠不止,不少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烛查探情况。
鬼面人想要悄无声息地将人解决掉的盘算已然实现不了。没等明邃有所动作,他先一步收了手,将菜刀远远扔到一边,果断地转身退走,很快消失在了无尽夜色之中。
他来去都如同一阵风般,竟是没给人留下任何线索可循。
没过多久,巷子里又恢复了平静。邻居们顾着保全自己,终究没有一人敢出来。
明邃收回匕首,捂着肩膀,温热的鲜血顺着指尖滴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月色下分辨不出颜色。
他回头看着范母,喘着粗气问:“您没事吧?”
范母保持着跌坐在棺材里的姿势,傻傻地摇了摇头。
明邃神色稍缓。此地不宜久留,他便同范母打起了商量:“范夫人,眼下这里不安全,您是否愿意与我一起离开?”
范母惊吓过度后,反而找回了些神志。她认出了明邃,知道眼前这位少爷恐怕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忙点头如捣蒜地表示愿意走。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明邃:“小公子,你的肩膀……”
明邃对她笑笑:“不碍事。”接着便用另一只未受伤的胳膊去扶她。
范母艰难地从棺材里迈出来,明邃往后退了退,却不期然地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明邃大惊——
和方才的鬼面人不同,凭他五感灵敏,竟是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此刻容不得片刻犹豫,明邃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前一步,先与来人拉开距离,同时左肘屈起迅速向后压去。
这一反击速度奇快,可谓出其不意,然而他却却扑了个空,并未得手。
明邃感到胳膊被身后之人抬手按住,瞬间便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这一反击。
明邃这才来得及回过头去观察情况。
一张即便在月光下都熠熠生辉的俊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黎……未渊兄?”明邃颇为意外。
黎深“嗯”了一声,面带忧色地注视着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明邃低头看看自己,着实有些狼狈。他讪讪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怎么来了?”
黎深轻声叹了口气。
明邃忽然生出一种做错事被抓现形的错觉,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这位便是范夫人,案件当事人的母亲,当务之急需要把她安排在一个安全妥当的地方。”
黎深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明邃点点头——黎深来管他倒是十分放心。
黎深低声叫了句“东一”,便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等候指令。
黎深看了一眼明邃,后者会意,对范母柔声道:“夫人不必害怕,你同这位小哥走吧,他会护你周全的。”
范母依然惊魂未定,同明邃拉拉扯扯不肯离开他半步。
明邃被她扯到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黎深见状,直接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将老太太打晕,丢给了旁边的护卫。
明邃擦了把汗:“对待老人家要温柔些……”
黎深不以为然。明邃无奈,只好拱手道:“今日多谢未渊兄出手相助,改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黎深忽然问:“你打算去哪里?”
明邃愣愣地回道:“这么晚了,自然是回家。”
黎深闻言,不悦地皱起眉来:“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哦,”明邃瞟了一眼肩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家里有纱布,裹一裹就好。”
黎深的样子像是要发脾气,但忍了忍还是收住了。他盯着明邃,不容置疑道:“你和我回黎府。”
“……嗯?”明邃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直到不明所以地被黎深带回府,他依然有些迷茫。
时间已近子时,明邃满身是血的坐在黎深的卧房里。
在暗处时还没有察觉,现下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明邃才发现自己这伤实在吓人,而且血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着。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一刀下去会这么严重。
黎深见他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也不敢耽搁,立刻让人去拿药箱,自己则是冷着脸帮他宽了外衣,却发现里衣更是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亏他忍到现在吭都没吭一声。
黎深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里衣除下,肩膀处猩红的伤痕在少年白皙紧致的身体上显得尤为可怖。
“你忍一忍。”黎深道,开始帮他清洗伤口。
一名仆从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默默地端着水盆。
黎深从未帮别人做过这个,此时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极尽耐心地在明邃肩上擦拭着,生怕弄疼他一点。
明邃有些不自在,他与黎深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对此人的看法却很复杂。
他十分欣赏黎深为人,非常希望与之深交。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诫他,此人深不可测,还是远离些好。
他在这边想东想西,黎深手底下却没有停。清洗伤口,上药止血,最后才给他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黎氏一族对制毒用毒了如指掌,自然也精通医理。明邃的伤被黎深小心处理过后,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血流了不少,需要静养滋补些时日。
他的衣服惨不忍睹,被黎深扔在一边,没法再继续穿了。
他光着白花花的膀子在黎深面前晃了两圈,没话找话道:“未渊兄,你的药可真神,这么快就把血止住了,连伤口都不疼了。”
黎深心说怎么可能不疼,好在见他没事,黎深便也松了口气,不禁责备道:“今夜我若不去,你是不是打算把血流干?”
明邃不禁好奇:“你今夜为何会去范家?”
黎深解释道:“那老太太疯疯癫癫有些日子了,不知是何缘故,我便派人盯在那里。谁知坏人没等到,反倒是先等到了你。”
明邃有些不好意思:“我今晚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仆人方才下去把水换掉,此时又打来一盆干净的,连同新的手巾放在一边,顺便还收走了明邃沾满血污的衣服。
黎深看明邃的手和胳膊上还有不少血迹,于是把手巾浸了水复又拧干,轻轻拉过他的胳膊擦了起来,动作还挺流畅:“知道添乱以后就老实待着,别再以身犯险了。”
明邃是个被伺候惯了的,此刻倒也没觉得不自在,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黎深又道:“那人伤了你虽可恨,但我还是将他放走了,与其除之而后快,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明邃睁大眼睛:“你派人跟踪他了?”
“这倒没有。”黎深弯了弯嘴角:“不过他身上已经被做了标记,跑不了的。”
明邃唏嘘——看来这位宗主是要掀对方老巢啊。
黎深看他那副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别高兴得太早。”
明邃疑道:“此话怎讲?”
“那人伤你时用了范家的菜刀,说明并非有备而来。此人……也有可能只是对方试探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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