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答姑娘一曲琵琶名动京城,如今有幸亲闻,果真名不虚传!”
纪国皇城最繁华的玄赋大街上,酒肆商铺鳞次栉比,来往商贩络绎不绝。一个并不过分显眼的酒楼,门口悬着“索然”二字的打脸招牌,现下却是人头攒动,叫好声不断,热闹得紧。
门外路过一位卖糖瓜的小贩,看着这情形,不禁向围观群众打听道:“里面有什么好戏么,竟比街上还要喧闹?”
“那当然,明答答姑娘在弹琵琶呢。”
“弹个琵琶就能这么多人?”
“……”此人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像是审视乡巴佬一样的眼光看了一眼那小贩,“兄弟你打哪儿来的?连她都不知道,怕不是今日头次进京吧?”
小贩自觉被侮辱了,摸了摸鼻子,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悻悻地走了。
他走了,别人却仍在推搡着往里张望。
只见酒楼大厅里搭起了一个不大的戏台,台上面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分坐两边,却都是各自抱着一把琵琶。
此时,左边穿鹅黄色裙衫的姑娘刚好奏完一曲,起身行了礼,复又坐下。右边的姑娘已然轻轻拢了拢弦,灵动的乐声便开始从她青葱般的指尖流转出来。
众人听得入神,二楼雅间此时也都开着门,有女眷的也只用屏风稍稍隔起来,不少专程前来的世家子弟边喝酒边议论着二位姑娘的琴艺。
其中一间坐着三位公子,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个个飞扬俊俏,雅致风流。
只是三人一个比一个没形,坐姿一个胜一个的不羁,仿佛是围坐在自家炕头上一样随意。桌上摆着酒菜,并没怎么动过,显然这几人心思并不在此。
等到一曲罢,中间那位才略坐直了些,喝了口茶,淡淡道:“还是答答更胜一筹。”
此人一袭白衣,外罩天青色长衫,美玉配于腰间,与台上鹅黄衣裳的小姑娘有几分像,皆是明眸皓齿,朱唇墨发,单看相貌已是极为赏心悦目。
这时旁边的人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敢问令妹哪次不赢的?”
白衣少年抬了抬下巴,神情中是说不出的骄傲。
那人见他这副德行有些不屑:“别得瑟了,又不是在夸你。”
“与有荣焉嘛。”眼见对方投来鄙夷的目光,白衣少年悠悠道:“乐知兄是不是很羡慕?”
“羡慕你明昭澜整日里不务正业,只知玩乐么?”被唤作乐知的人啧啧两声,反驳道:“瞧你那点出息。”
“你务什么正业了?”明邃自昭澜,正是魏言魏乐知嘴里的纨绔子弟,此人嘴皮子十分利索,闻言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乐知兄要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每次见到江云籍都吓得跟小鸡子一样。”
魏言外强中干地嚷嚷:“放屁!老子才不怕他!”
明邃冷冷道:“你敢这么跟他横我就服你。”
“我、我……”魏言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转而将矛头指向明邃:“你个惹祸精,上次打了赵大人独子赵臻佑还是小爷帮你兜着的,才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谁让他不知好歹打我妹妹的注意?”明邃理直气壮道:“不打他难道留着过年吗?”
魏言被他气得够呛:“你还有理了?”
眼看这两个就要撸袖子打起来了,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苏棠叹了口气,劝解道:“昭澜兄,乐知兄,你们不要吵了。老底这样揭来揭去多影响感情……”
“闭嘴!”
“闭嘴!”
苏棠啼笑皆非,只得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好在二人还算识趣,在这不算调停的调停中暂且压住了火,各自坐了下来。先挑起话题的魏言轻轻嘀咕了一声:“谁和他有感情……”
明邃翻了个白眼,终于想起来今天是来给妹妹捧场不是砸场的,于是拿起茶杯,冲对面举了一下。
魏言虽鼻孔朝天,却也识相地就坡下驴,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苏棠笑了笑,也和他们碰了杯。小小的吵闹便如此收场了。
这边几人吵得不明不白,和好得莫名其妙,却不耽误台下胜负已分。
果然,明答答又众望所归地夺了魁,抱起琵琶冲场下行了一礼,便在众人的恭维与簇拥中上了二楼。
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雅间门口,三人立刻抛下臭脸,笑得热情洋溢。
明邃冲妹妹招招手:“答答,来。”
原本还有几个跟着明答答试图说上两句话的人,此时看到明邃这厮在屋里,敢怒不敢言,只好各自散了。
明答答依次行了礼:“哥哥,乐知哥哥,见因哥哥。”
“答答妹妹~”魏言酥酥地叫了一声,把明邃恶心地一哆嗦。他由衷称赞道:“几日不见,妹妹琴艺越发进步了。”
“多谢夸奖。说起来,往日乐知哥哥总与我哥哥耳鬓厮磨的,这几日怎么不来我家玩了?”
明邃大怒:“明答答你学都上狗肚子里了?会不会用成语?”
明答答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筷子呢,饿死人了。”
这明邃之妹明答答自小习乐器,尤其精通琵琶,年纪虽小,技艺之高却已是难逢对手。平日里无事时,她便喜欢四处找寻高手切磋交流,借此提高琴艺,广结琴友。
原本女子出头露面于理不合,况这大庭广众下抚琴吟曲又极易让人看轻,因此她虽名噪京城,却是不乏有把她与秦楼楚馆之人一般看待的轻狂之徒。
明家善于放养,答答之事家里也并不多过问。只是怕女儿在外受人轻薄,每每有像今日这样切磋的场合,唯一的兄长就会被派来充当护花使者。
酒楼今日生意格外兴隆,老板便招呼小二给少爷小姐们添了几样精致小菜,答答姑娘酒足饭饱后,方才准备打道回府。
一顿饭下来,明邃和魏言还剩下的那一点点小别扭早已烟消云散,苏棠见二人再无嫌隙自是高兴,三人便勾肩搭背往外走,好得仿佛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几人在明家不远处的巷口分开,各自散去。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斜斜地照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兄妹二人长长的影子。
答答沉默地走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向后瞟了一眼,悄悄问兄长:“有人跟着我们?”
明邃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哼道:“贼心不死。”
也不知道小碎步跟着他们的这位是太有耐心还是胆子太小,都快跟到明府门口了才哆哆嗦嗦地开口:“等、等等。”
“等什么等?”明邃闻言转头怒道:“你是哪里蹦出来的?”
来人没见过这架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偷偷望了一眼明答答。
此人显然是冲她来的,明答答在一旁道:“这位公子,你回去罢,不要再跟着我们啦。”
“我……”这厮明显是个怂包,见明邃那么横不敢吱声,可答答姑娘就在眼前,此时若不表明心迹,将来怕是再难觅良机。
一不做二不休,怂包昂起了头,扯着嗓子喊起来:“我我我,明姑娘,我……”
他还没“我”完,只见一个人影快速冲来,接着他便被毫不留情地按住一通好打。
打他的自然是明邃,怂包看得清清楚楚,答答姑娘的兄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即便打他一个废物点心,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准狠地攻击着他的上三路下三路。
不一会儿他便失去了知觉。最后一丝意识还残存时,他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答答姑娘周围一向不乏见色起意者,而这些年来虽流言蜚语不断,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敢近她的身,原来都是因为有位护短的兄长。
明答答看着被打得浑身是伤倒地不起的人,唉声叹气道:“作孽哟……”
明邃不以为然,蹲下身拎着此人后衣领,略略提起来看了看,一脸嫌弃。
明答答三两步走到明府大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小厮道了声小姐,便被她拉了出来。
“陶青,你找个人一起,把他抬去医馆吧,再付些银钱。”
陶青见怪不怪,立刻猜到了来龙去脉,应了一声便去了。
明邃神色如常地进了家门,丝毫都不为打了个无力还手之人而感到内疚。他平日里待人接物大都温和有礼,只是一旦涉及到妹妹的事,明少爷就会立刻化身为守护鸡崽的老母鸡。
明家宅子隐于元什巷中,三进院落带后花园,打理得颇为用心。亭台曲水,芳草花木,一应陈设,皆精致清雅。
家中主母庄音无此刻正坐于偏厅,边喝茶边慢慢翻着手里的账本,手腕处松松挂着一串红玉串珠,在夕阳的照射下流转着微微的光华。
“阿娘,我们回来了!”明答答把琵琶交给下人,进来给母亲行了礼。
“母亲。”明邃也行礼坐下。
明夫人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答答累了吧,今日可有收获?”
明答答喝了口茶,想了一会儿才道:“古月姑娘琴随心动,不拘技艺。我虽赢了她,但不及她有故事。”
明邃道:“小丫头,你才多大点儿的人,想要什么故事?”
明答答不服:“古月姑娘也并不比我大多少,但她从小颠沛流离,生活着实不易,她虽也是姑娘家,可见的经的比我却不知多了多少。现下虽在听语楼这等鱼龙混杂之处暂且安身,但只要不失了心性,想来今后也必有作为。”
明邃奇道:“你和她聊了这么多?”
“不用聊,”明答答又拿了块点心,边吃边含糊道:“她的琴声都告诉我了。”
明夫人放下账本,把挂在腕上的串珠拿起来慢慢捻着。
明邃“哦”了一声,他一直不能明白自己妹妹的这种交流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又以什么逻辑传达的,便故意问道:“那你是怎么从她的琴声里精准地听出了‘听语楼’三个字的?”
“……”明答答气急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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