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要不要回京,奔丧公爹婆母,容家母亲孙氏的答案是,“当然要去。”
对此容芝自己也认同。
她与游家的近二十年牵连,不会简单地因为她和游怜山和离而断。
何况儿子游余是游家的孙辈,理应送祖父祖母最后一程。
只是游余的伤病还没完全康复,在来宜州的路上又跟着她吃了许多苦,如果他们这就直接返回京,游余难免有伤及根本的风险。
“这没什么,咱请个大夫,跟着一起上路!”父亲容续引,给了容芝中肯的建议。
容芝听了这话便再也没有理由推辞,她向刚刚重逢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道别,连夜就动身,返回京城奔丧。
城头的石板上,雨水未干,容芝和游余站在马车边,转头对城楼下的亲人挥手。
请来的随行大夫帮着少詹事升铭大人,把堆成小山的药包搬上另一架马车,升铭也对容家人挥挥手,高声喊道,“容老先生,老夫人,山高水长,来日再见!”
远远地,前户部尚书容续引的面上浮出笑,对着升铭微微点了点头。
容芝靠在马车的侧窗,等自家亲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正闭着眼睛,靠在她身边的儿子游余。
“娘,您说爹会不会回游家吊唁?”安静中,游余忽然问道。
容芝笑笑,“不知道,我与他住在一个屋檐这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拿不准他的。”
游余这时仰起脸,“这么说,娘和爹这次是真的和离?不是做戏?”
容芝微怔,为了这次计划的逼真,她和游怜山演着演着,好像连她自己都有点相信,游怜山早就厌烦了她。
这会子她被亲儿子问到,她却给不出准话,只好半玩笑地说,“你从哪儿看出,我们不像真分开了?”
游余缓缓摇头,轻声道,“我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一种感觉,您还是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您,但碍于某件事情,你们必须分开。等那件事结束了,过去了,您和爹又会和好如初了!”
容芝摸摸他的发顶,含糊着说,“谁知道呢!”
入京城的时候,已是七月中旬。
盛夏时节,空气闷热,容芝和游余身上还穿着稍厚的春衣,来到街市上,母子俩去相熟的裁缝铺添了两套清凉的夏衣,被店主认出来。
“游大……容娘子和余哥儿回来了?”店主机灵得很。
容芝回笑,还赶着回侯府,忙付了银子,告辞。
那店主却追了出来,把银子还给了容芝,“如今这光景,您别破费了,几件衣裳而已,就当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若没有不足斋的慷慨解囊,城中百姓还在受虫患之苦呢!”
这话便叫容芝听出些内幕。
原来她不在京城的这一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
“再则,您婆家已经……这些钱您留着傍身吧。”店主说着竟抬手抹了抹泪。
容芝顿时不解,只得追问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店主却没继续说下去,坚持把银子塞在容芝的手里,回了店里。
事情如阴云,笼罩在容芝心头。
她有点忐忑,怕是游家的四弟、和弟妹们出了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正出事的是二房的侄女游宜,和三房的侄女游雅。
入城之后,容芝便和一路护送的少詹事升铭分开了。
那位从宜州请的大夫,也被容芝打发回宜州,她和游余来到熟悉的京城,不再需要外地的医生。
晌午时,气候最是热。
容芝看着越来越近的司宁侯府,忽然有点不敢相信,才一个多月,那道朱红的大门,似乎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门房来迎接,是年迈的王伯。
容芝瞧着他花白的须发,颤抖的双手,到底没忍心麻烦王伯,便朝门房处喊了一嗓子。
隔了片刻,里边没人出来。
游余在旁见了这一幕,不觉啧了声,有些动气,“干嘛呢!一个个的……还不出来干活!”
王伯面色是有些尴尬,“余哥儿,不必喊了,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侯府,眼下只有我一个老东西在。”
游余不觉一愣,半晌合不上嘴,“您说什么?!就您一个人在?”
他大概不信,跳下马车,直奔着安静的门房而去,而后,再出来时,似乎大为失望。
容芝喊道,“来,哥儿,你病好得差不多,帮我跑一趟东园,找你虞次叔来帮忙搬东西。”
游余应下,这就如从前的生龙活虎,跑着跨过门槛,一溜烟地消失了。
王伯望着游余的背影,“咱家的哥儿,能逃过阎王爷的手掌心,往后必定一生顺遂!”
容芝不信佛,也不信神,此刻却愿意信王伯的话,而她希望一生顺遂的,也不止有游余,还有游家的所有其他人,尤其是年轻的孩子们。
容芝和王伯在马车里收拾行李,等了许久也没见虞次出来,以为是游余回京见了人,一时太高兴,忘了她的吩咐。
她把行李拜托给王伯,自己也进了门槛,直奔着长房的东园过去。
路过公爹婆母从前住的正院,容芝见大门关着,里面毫无生气。
脚步不由加快,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就算侯爷和老夫人过世了,下人们或许离开这里另寻出路,但游家……不该如此安静。
游家还有能顶事的人在的。
她长子游乘,四弟游怜柑,还有两个弟妹,都还在游家的。
正想着,容芝已经来到东园门前,门开着,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音调很高,话却十分不中听。
“四伯,你怎么能把雅妹妹嫁给杜家人!难道你忘了杜家对游家的恨?”是游余在争辩。
“这事你别管,也轮不到你管!你不在京城,不知道许多事都变了,”游家四郎游怜柑说。
容芝快步走进门里,一眼就看见站在院中拉拉扯扯的四房一家子。
几人之中,最可怜的是十三岁的侄女游雅,她的两只胳膊被二哥游余和她爹游怜柑分别拽着,像是要被从中间撕开了,紧紧皱了脸,表情越来越痛苦。
这时,游雅看见了回来的容芝,立刻喊道,“大伯母——”
容芝上来,一下就掰开了四弟游怜柑的手指,惊讶道,“你这是要干啥呢?不顾孩子死活了吗?”
她的力道很大,游怜柑被她掀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等他看清了容芝,表情从慌乱恢复成冷静,再咧着嘴,对容芝笑道,“大嫂?路上累不累?”
容芝看了他一眼,先把侄女游雅拉到身边,紧紧抱住,才对游怜柑说,“只要游家好,我再累也没关系。”
游怜柑抿唇笑笑,还想说什么,可容芝已经牵着游雅进了里屋。
游余跟着跑,站在屋檐下,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四伯游怜柑道,“雅妹妹住在我这儿,好得很,您和四伯母回北园去。”
一直沉默着的四房媳妇白氏,这时才回了神,笑着点头,“行,雅儿就喜欢她大伯母,出嫁之前,就让她在东园住着吧。”
话是对屋檐下的游余讲的,白氏的眼睛看着的,却是她的夫君游怜柑。
游怜柑听了,嘴角轻扯,“……也好,大嫂回来了,由她送雅儿出嫁,雅儿会高兴点。”
游余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开口的语气冰冷,“你俩还打算盘呢!不是,那杜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祖父祖母刚过世,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把雅妹妹卖了?”
游怜柑哼了声,低着头,“反正是你想不到的数目,也是我这一辈子赚不来的数目。”
旁边的白氏拉了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少说几句!大嫂会赚钱,手里管着咱家的四五间书局,你把大嫂得罪了,她要是不给咱分钱,那你找谁去?”
游怜柑看看白氏,许也是反应过来,脸上又挤出笑,“余哥儿,我们听你娘的,这就回北园去,你们路上舟车劳顿,好好歇着吧。”
游余想了想,叫住游怜柑,“还有件事儿,想问问四伯。祖父祖母葬在哪儿?灵位呢?”
游怜柑的脸色一变,抿着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旁的白氏接了话,她苦笑道,“还有什么灵位?游仁泰是罪臣!就因为他,游家被所有人耻笑、排挤,你四伯也被赶回了家,说他学不配位……”说着,她的眼泪洒下来,看着不似在装。
“罪臣,”游余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终是明白了游家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连灵位都没有。”
游余把听来的话,转告给母亲容芝,见她好似没有反应,游余才更着急,“娘说,这怎么回事?有太子殿下在,也没能保住祖父?”
容芝从箱笼里挑了件自己的新衣,递给侄女游雅,让她去偏房里换上。
游雅身上的衣裳被父亲游怜柑撕破了,此刻可怕的父亲不在,她才敢大声地哭出来。
游余听着心疼,抬手抹去她的泪,“雅妹妹别怕,如果不是你自愿的,有我和母亲在,谁也不能强迫你。”
游雅抬头,泪眼汪汪,“二哥!你有子应哥哥的消息么?”
话音落下,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游余不知怎么回答她,因为刘子应早在五六年前就失联了,如今,更不知他是死是活。
不过,游余听出了游雅话里的意思,“你喜欢刘子应啊?”
游雅脸红了一瞬,随即,跑进偏房,哭声却比之前更大了些。
大概因为她感到绝望,居然对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人,念念不忘。
“娘你不会早看出来了?”游余诧异地望着一脸平静的容芝。
“反正我知道,你是刚刚看出来,”容芝叹了一声。
她想起回来东园没见到虞次和阿桔,便抓过游余的胳膊,“见没见虞次?人呢?”
游余一拍脑袋,“这事叫我忘了……瞧瞧四伯和四伯母给我闹的……”
说着他走出里屋,在院子里喊道,“虞次叔,阿桔姑姑?”
无人回应。
容芝的心又是一沉,想着他们也许是出门办事去了。
她对偏房的游雅说,“衣裳合不合适?”
游雅拉开门走出来,“合适的。”
这丫头才十三岁,已亭亭玉立,哪怕此刻她脸上带着泪痕,也是花容月貌。
容芝对游雅招手,“走,和我去西园看看。”
游雅牵住她的手,站在原地,“大伯母,宜姐姐她……呜呜……”
容芝听言,脚步狠狠一僵,浑身的血直往头上冲,“她怎么?”
游雅好不容易停住的泪,又如断线的珠子,“她今日被送去了杜家!”
看来事情比料想的还要严重。
容芝赶忙问起虞次、阿桔去了哪儿。
游雅告诉她,这两个人被四伯赶出了游家,因为虞次叔坚决不让送走游宜姐姐。
“那你三伯母呢?”容芝急道。
游雅吸吸鼻子,“还在西园,也不知怎么的,这次她倒没去寒山寺,非说要守在游家,等大伯母您回来。”
总算有一件欣慰的消息。
容芝稍微松了口气,却也来不及去西园见三弟妹李氏,只吩咐游雅到西园,和李氏呆在一起,然后,把西园的门锁了,谁来叫门也不要开。
“我爹来,我也不开么?”游雅犹豫道。
容芝还没说话,从身后跑上来的游余对游雅说,“不开!除非,雅妹妹想和宜妹妹一样,被送去杜家受苦。”
游雅的脑袋摆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
容芝拍拍孩子的手背,“不想去,就听你二哥的,谁来都不开门,记住了?”
游雅重重点头。
让两个女眷互相守护,容芝终究不放心,忙摸出两张银票给游雅,“这是四百两,你收好,以防万一。”她能力有限,能给游雅的,也只有这种身外的东西了。
容芝还得去杜家,把侄女游宜要回来。
二弟游怜泉在西南前线,把女儿游宜交给了她,是无奈,也是信任,她决不可辜负这份信任,要尽所能去保全游宜。
杜家,在闹亲。
容芝被杜家人拦在大门外,隔着好几道墙,听见侄女游宜的哭声,心像是被人揪着,疼得她的鼻子发酸,咬牙切齿。
“杜明!你给我滚出来!”游余不是忍得了气的性子,扯开嗓子就冲里面喊。
隔了会,杜家的管家铁青着脸出来。
他没认出容芝,只瞪着游余,“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病秧子!”
周围的人跟着哄笑,大家说起一个多月前,游余因病缺席殿试。
那时,所有人都预料着,游余要连累整个游家,被皇帝问罪,却没曾想,这小子居然得到太子殿下的保举,顺利得到一个重考会试的机会……
不过,那时大家有多羡慕游家和游余,现在就有多鄙视游家的下场。
前日司宁侯府的两位老人前后过世,接着,游家的好运就结束了。
内阁首辅李经章上本弹劾,声称游家和太子炎准交往过密,结党营私。
隔天起,游家的结党案子就转交到了锦衣卫佥事、钱源的手里。
游家四郎游怜柑被国子监赶出来。
听说,是杜家为游怜柑求情,他才免过了牢狱之灾,但这辈子的路已经走到了头。
杜家帮游怜柑,可不是白帮。当时,杜明就提了条件,让游怜柑把女儿游雅送给杜家眼盲的二郎做妻子,而杜明自己也看上了游宜,假模假式地对游怜柑说,“如果你能先把游宜送来杜家,我可以宽限你几天。”
游怜柑怕妻子白氏怪他,只好把手伸向二房侄女游宜,做了恶人。
他以为杜家真的能守信,放过他的女儿游雅,可杜明用行动打了他的脸,昨日竟找到了游怜柑,要求游怜柑三天之内把游雅送去杜家。
否则,游怜柑别想继续留在京城。
从这些人嘴里听完前因后果,容芝想着,游家被问罪的理由,竟是“结党营私”。
如果游家真被问了这么大的罪,是会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的。
也亏得四弟游怜柑读书半辈子,还在国子监过了多年,连杜明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被杜明耍得团团转。
不过眼下,容芝最该担心的,是二房侄女游宜。
她看向居高临下的杜家管家,笑了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杜家管家戏谑道,“没好处的事,我不做。”
容芝递上银票,“这是五十两,够你好好吃几顿。你去通报杜明公子,就说游家长媳容芝,想和他谈一谈。”
那管家揣上银票,拱手转了身,走进门里。
游余松了口气,低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容芝帮他整理松散的额发,“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你娘没别的,就是钱多!”
这话声音不算小,便是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或许,这游家不如从前了,但也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柿子。
一时间,周围议论四起。
稍微明白事理的都想过来,只听有人问道:“怎么游家被打成了太子党,有结党之嫌,家产却没被没收?”
其他人附和,“是呢!真奇怪。”
容芝回头看向人群,正要看看是谁为游家说话,便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游怜山来了。
他的随从高呼,“吏部尚书来贺杜家。”
顿时,人群自动散开,为游怜山让出一条路。
容芝转过头,只把儿子游余揽在怀中,装作不认识游怜山。
“你回京了,”游怜山在她身后说话,“余哥儿的病好像也好了。”
容芝仍背着身,一垫脚,往杜家家门里看了看。
杜家管家出来了,领着杜家大公子杜明。
“杜郎中!”游怜山先发制人,打了杜明一个措手不及。
而杜明是看见了容芝和游余,却被游怜山这一声镇住,身子一愣,忙跑下石阶,到游怜山面前行礼,“下官见过游尚书。”
游怜山笑了两声,抬手点了点杜明,“你说你,杜家有喜事,也不让我进去喝口茶?怕我要抢走新娘子?”
杜明说,“不敢不敢……您请您请……”他给游怜山做了个请。
游怜山没走,看了眼身边的容芝和游余,“容娘子要一起喝杯茶吗?”
容芝没说话,倒是游余没好气地看着游怜山,“少在此假惺惺,惹得我娘不高兴!我祖父祖母刚刚过世,你就来参加喜宴?成什么样子!”
游怜山被这话听笑了,但面上绝不显山露水。
甚至他还顺着游余的话,对杜明回绝道,“听见没?这病秧子点我了!他说,我爹娘刚走,我喝了你杜家的喜茶,就成了不孝子。”
杜明抿唇笑笑。
杜家管家却冷道,“游尚书不早就和游家断绝关系,还在意是不是孝子?”
杜明听了用力踢一脚管家,“闭嘴!”
游怜山好似不介意,对管家笑道,“还是你说的对,我脱离游家,背叛父母,早就是游家的不——孝——子了。”
管家立刻跪在了游怜山脚边,额头紧紧贴着地。
游怜山却没管这人,只把目光落向了还直挺挺站着的杜明,喊了声,“杜郎中,你说呢?”
双腿一软,杜明也跪了下来。
他慌张地回话道,“游尚书提醒得对!家父丧期未过,杜家不该办喜事,更不该娶媳妇。下官这就进去,散了宴席,散了众人,决不敢顶风作案。”
游怜山没再回话,也没进杜家,就站在门前没动。
他的随从招呼围观的百姓,杜家今天没有喜宴,大家忙自己的去,别挤在杜家门前。
没过一会,杜家墙内的动静当真停了。
只是容芝还是能听见侄女游宜的哭喊声,便给了儿子游余一个眼神,“去带你妹妹出来。”
游余前脚跑了进去,游怜山的随从后脚也跟上了。
容芝看看游怜山,此刻周围没了人群,她对他说,“幸好你来得及时。”
游怜山摇头,“你别怪我来得太迟,就行,如今我是李经章的人,不好轻易出手。”
容芝明白他的难处,做卧底的事儿,可不轻松。
而今日游怜山到杜家闹这一出,也不算直接帮游家,可谓手段高明。
他的能力,容芝是放心的,“我替二弟谢谢你这大哥了。”
游怜山的眼底闪着泪,喉结滚了滚,“现在游家情况特殊,虽然皇帝没有明面追究游家,但爹娘连个灵位都没有,你肯定很着急吧?”
容芝看得透彻,“急是没用的,你才是游家的儿子,肯定比我更急,还有太子殿下那边,他不会不管游乘和游余。”
想起长子游乘。
容芝好像回来之后也没见到他,便问游怜山,“乘儿也出事了?”
游怜山点点头,“他的问题,更严重一点,他和姜归敲了登闻鼓……”
“这,为了什么呢?”容芝不解道。
游怜山啧了声,“当然是为了游家!”
容芝叹气,“没想到乘儿也会如此不冷静,他应该明白,冲动解决不了游家的问题。那他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
游怜山纠正她,“没有。刑部袁尚书觉得,刑部大牢不安全,把乘儿又送去了诏狱。”
这也算是二进宫。
不过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锦衣卫又是太子的地盘,说起来,游乘和姜归呆在诏狱,确实可以避免被李家的人算计。
容芝对游乘的下落放了心,这时,儿子游余牵着穿喜服的游宜跑出来。
游宜到了容芝面前,一把扯掉头上的金饰,深深扑进容芝的怀中,“大伯母!!”
容芝捧住她的脸,亲亲孩子的额头,“没事了,杜家不敢欺负你了。”
另一边,游余看见游怜山,“你干嘛还不走,是现在的吏部衙门太闲了吗?”
游怜山抱起双臂,苦笑一声,“嘚!我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走了,回吏部衙门喝茶。”
跟着来的随从,警告杜明,“杜郎中不是初犯了,里面的厉害,你要有数!若再不改,别怪游尚书不顾杜老的情面,一状告上去,拿了你的乌纱帽!”
杜明躬身道歉,“谢谢游尚书的教导,以后不敢了。”
随从懒得多看他,转过头,给旁边的游余、容芝行了礼,便跑着追上已走远的游怜山。
容芝考虑到游宜的打扮,几人不好直接走路回游家,正要让游余去前头街口租马车。
游余眼睛一转,指着杜明道,“你!给我娘和我妹妹,找马车来!”
游宜却不满意,“我不坐杜家的马车,宁愿走路回家。”
杜明陪笑一记,示意一旁的管家拿出银票,双手递到游宜面前,“一点补偿,请游娘子收下,游家往后过日子,不可少了银子。”
容芝听不得这恶心人的话,拉着游宜就走。
游余对杜明怒说,“你小子,给我等着!敢欺负我妹妹和我娘,这笔账,没完!”
街口的马车多的是,刚才不过想图个方便,少走几步路。
游余这会子先把游宜扶上车,又来扶容芝,跑前跑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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