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越千洲将断弦的重弓扔在长椅上。
宋寒枝扶额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大人,您这样不好……招人恨。”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在御都久住。可越千洲是实打实在朝廷讨生活的人,得罪高门权贵对他没什么好处。
“要哪样不招人恨?”越千洲冷笑一声,不欲多言,拧起眉头转身道:“拿了药还话多。”
宋寒枝哭笑不得,追着他走,正想软声说两句好话,宋晞疾步从旁边过来,怯怯看了眼越千洲,使劲儿拽她离开。
“怎么了?”宋寒枝看她着急,顺着她往旁边走,不远处却走来个公公,喜气洋洋道:“越大人,宋小姐,陛下宣赏,快快同咱家去吧。”
宋晞神情有些为难,似乎想说什么,犹豫片刻,抢过宋寒枝手里的捻金雪柳,又将其插回宋寒枝头上,若有所指地盯着她的眼睛道:“姐姐,簪花还是戴在头上好看。”
宋寒枝神情微动,见旁边公公上前两步,有无声催促之意,拍拍宋晞手背,跟着去了。
迎春堂里,虞皇打量着二人,满脸笑容道:“朕瞧着,你们二人很是相熟啊。”
越千洲面无表情,“一面之缘。”
宋寒枝觉得虞皇这话头牵得奇怪,浅笑福身道:“臣女回御都不过一旬,人地生疏,便是与越大人有过照面,也不敢忝颜妄称熟识。”
“胡说!”虞皇似是有些不悦,“你赠霆渊簪花,我等可都瞧见了。”他说着笑望向宋明,“宋卿,朕倒不知你何时动了这个心思?还是说,是你这女儿自己的意思?”
宋寒枝与越千洲几乎同时抬头,有些发懵地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
宋明起身告罪道:“陛下恕罪,实是小女不知宫中规矩,这才误打误撞冒犯了鄢王殿下。老臣教女无方,实在汗颜,但绝无高攀之意。”
宋寒枝怔然,两步挪至宋明身后,神色惊慌地跟着请罪。
宋晞给她插戴簪花时,她便隐约察觉到送花这事儿不对劲了,却也没想到是这么要命的误会。
旁边看戏的一众权贵大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能在堂中坐着的都是些精明似鬼的人物,哪里还瞧不明白。
皇后早有拉拢宋明的心思,有意让太子与宋家结亲。而夜枭卫是虞皇手中最锋利的刀,若宋家先与越千洲结亲,东宫那边自然再无可能。
陛下今夜是想借机断了东宫的心思。
满堂沉寂中,皇后笑吟吟道:“今日元宵夜,灯戏本就是图个热闹,哪有那般多的规矩?既是误会,说清也就罢了。陛下如此郑重其事,可别吓着宋家姑娘了。”
虞皇笑道:“皇后所言有理。今夜元宵夜,本是喜事。不过宋卿刚刚有句话说得不妥。”
他看向宋寒枝,无不满意道:“依朕看来,你这女儿灵秀出尘,与霆渊正是相配,谈不上高攀。”
他说着长叹一声,看向越千洲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慈爱,“霆渊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他孤身一人,除了暗阁公务再无其他,朕瞧着也是心疼。他无长无亲,自也无人为他操持婚事。今夜恰逢其会,得遇良缘,朕便自作主张,为他二人赐婚了。”
宋明满头冷汗,跪地欲言,虞皇却冷着脸止住他道:“宋卿恪守臣礼,朕心甚慰。但若一再推拒,可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宋寒枝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迎春堂,只漫无目的地走着。
湖风拂面,带着夜里的寒气。
她搓搓手,往掌心呼了口白气,见前方成群结队走来一行人,恹恹地转向往旁边走,后方却忽地闯出一人,险些撞到一起。
退后两步,见越千洲脸色发黑地看着她,似也不太痛快。她勉强打起精神拱拱手,“连累大人了。”语罢便错身要走。
越千洲一把拽住她,怒道:“你什么语气?”
宋寒枝胳膊痛得像是要被人捏断了,却没有挣开,只缓缓抬眼看向他,“御赐婚事,还能是什么语气?自然感恩戴德。”她向来蕴着笑意的眼睛里好似覆上了一层薄冰。
“若非大人相请,在下怎会一头栽进这御都的权欲深渊之中?事到如今,鄢王殿下倒是委屈上了?”感觉到臂上的手微松,她挣开越千洲的手,无奈又自嘲地笑了声,“您不愿意,难道我就欢天喜地吗?”
说完绕开人,扯下头上的捻金雪柳,松手任其坠入道边泥地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心中烦躁,全然避着人,恍恍惚惚往暗处去了。
临到一处长椅,颓然坐下。
湖面黑沉沉的,水气氤氲,掺着刺骨的寒意。她停了几日的咳嗽竟又翻腾上来,拢着披风断断续续咳了许久。
冷静下来,想到同越千洲说的那些话,她不免有些懊悔。
看他在里间的反应,像是真不知那劳什子赠花规矩。花也是她自己赠的。他本是想为她取药,无妄之灾,自然心里不痛快。
况且药到手了,等她身体无碍,这些事情慢慢再想法子周旋脱身便是了,实在不该迁怒于人。
她叹了口气,想起身回去,右腿伤处却被衣物扯了下,登时嘶着冷气坐好。
看四下无人,脱了鞋袜,这才发现小腿侧方被划了条口子,撩起裤腿时,伤口被粘黏的裤子撕扯,又溢出血来。
她手习惯性伸进荷包拿药,又想起入宫检查时,药都留在了马车上。
流年不利,今日真是没个顺心事。
她苦着脸想穿起鞋袜,后方忽地伸出只手递来一瓶药。
那药瓶她熟悉得很,转过身,越千洲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偏头立在长椅后,微微侧身避嫌。
……还冷着张脸。
看宋寒枝盯着他不动,越千洲躬身将药往她旁边椅子上放。但低头的刹那,一股奇异的甜香味扑鼻,让他喉头滚动,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看。
裙摆之下,白嫩的脚踩在鞋上,半遮半掩。
“看来我送大人的东西也不全是无用嘛。”
宋寒枝全无所觉,笑脸盈盈地偏着头同他说话,呼吸喷洒在他颈侧,有意无意的,好似撩拨。
越千洲一时呼吸稍重,直起腰,背过身去。
宋寒枝只道他还在生气,软声道:“大人,我之前同你说的都是气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越千洲没什么心思听她说话。不知为何,从靠近宋寒枝开始,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明明放下药就想走的,却怎么也迈不开脚。
她身上的香气忽然变得很重,那香味里混了别的东西,让他脑子都不清醒了……只想再近些。
他压着喘息,手不自觉地抓住长椅,偏过头往后看。
宋寒枝提腿弓下腰去。
这处偏远,没放几盏灯。但她低着头,纤细的后颈从毛茸茸的领子里露出一段,白得发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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