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初露,苏醒的城中飘着轻薄的雾气,一队官差匆忙行路,在潮湿的街心里踩出粗鲁的脚步声难免引起注意,沿途有几人向张长理打听详情,被他不耐烦地摆手拒绝,如此公私分明的态度或是因为新官在侧的压力。
出城后人迹渐渐稀落,予宁一行沿着与河道相反的方向直走,与雾气融为一体的林中传来鸟雀的激鸣和振翅声,不知漫延至何处的耕田里偶尔露出忙于耕耘的人影,至半路他们便遇到前来接应的听差,此时阳光终于破云而出,予宁在心中暗算:大约已走过三里路程。
张长理向那听差道:“究竟是何情况,你速速讲来。”
听差有些兴奋地竖起眉毛,又作出慎重的样子道:“兴善寺的沙弥亥竹早起去墓园中清扫,见两只野狗在一角里翻刨,他赶走野狗仔细一看,泥中纠结着一团乱发,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张长理道:“如何知是女子?已经挖出来了吗?”
听差道:“主持闻讯带着众人赶去,顺着头发一掀,露出一支女子戴的铜簪。可怜可怜,不知被弃在那里多久,脸皮已如泡咸菜般肿起来……”许是心里有些翻呕,听差就此打住没有再说。
张长理道:“亭长人在何处?可曾唤来仵作?”
听差道:“我方才出来时亭长与主持在一处坐着,仵作还未赶到。”
张长理转身向予宁解释:“佐史,兴善寺中有片墓园,专为收容无可归葬的尸骨,这被草草埋入土中的女子若非托付于寺中的亡者,应是另有蹊跷。”
予宁沉吟着看向空中,有群黑羽乌鸦在不远处呱噪,盘旋,下方正是一座寺庙灰暗的矮墙。
沿着田埂般的小道走到寺庙门前,对开的门扇犹如民居,内里却很宽阔,与门正对的前方是一座钟亭,小小四方的亭子建在高高的台基上,里面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闻风而来的民众站在寺中的树下探头议论,看到衙役赶到连忙避开,那位听差见情况并无变化,便将予宁一行引至大殿旁的一间小室,里面正坐着忧心忡忡的主持与亭长等人。
张长理为众人引见予宁,予宁一字未有寒暄便问:“尸首现在何处?”
主持信空道:“还在墓园中,留有两人看守。”
予宁道:“烦请各位一同前去应答。”
信空与亭长皆点头跟上,由一位沙弥在前,沿着寺中小径走到后院墙边,从一扇月门进入墓园,阴寒扑面而来,是因园中高大的树木遮蔽天日,脚下也遍生青苔。
予宁从肃穆中穿行而过,成群的乌鸦在墓园上盘旋,四周由石块堆砌的坟茔小而端正,犹如粗造的灰色石塔,冷冷注视着步履匆忙的闯入者。
那是距离园墙仅有数尺的角落,在一棵桦树后面。看守女尸的沙弥显得心神不宁,终于盼到使命结束的时刻,便立刻离开了那处浅坑,垂目回到信空身后。
予宁不禁变得小心翼翼,无法不认真注视这个可怜的女子,被挖出一截的尸体像困在坑中无法脱身,变色肿胀的脸上有种扭曲的凄惨,从翻起的泥土和腐叶中散发出与春日清晨不协的臭味,
信空和沙弥们在予宁身后念起超度的经文,张长理则毫不在乎地蹲在坑边,以他的经验寻找蛛丝马迹。
予宁接受这现实与氛围,犹如完成初次的仪式,同行的各色人物则在观察新任佐史的一举一动,以作出合宜的判断。
予宁道:“是否有人知道死者的身份?”
亭长道:“死者五官肿胀,难以辨认,我已令附近里坊上报失踪人口,待仵作说出年岁与要点后便可查证。”
予宁道:“张捕快,可以将尸体挖出来了吗?”
张长理点点头,亭长带来的几人开始小心挖掘,尸体在众目睽睽中露出地面,放在一张布单上抬至墓园外的一间小屋里,迟来的仵作立刻动手验尸。
不到半个时辰,予宁便得到确定的消息:死者是位年轻妇人,生前容貌端庄,死去约已四到七日,右手居中三指外侧存有厚茧,可能是个厨娘或针线女工。尸体全身未见严重外伤或毒像,而口唇处有数块血淤,肢体呈痉挛状,应是窒息而死。
有人捂住这女子的口鼻,令她窒息而死后将她埋在寺庙的墓园里,予宁道:“张捕快,我想从寺中查起,另派两人回城以死者的铜钗和衣着为线索,张贴寻人布告。若仵作说中事实,她是厨娘或女工,很可能住在城中。”
张长理如此交代下去,主持信空将寺中五个沙弥唤至大殿。予宁一眼看去,五个沙弥都是静而忠厚的人,再仔细探寻,最年长的沙弥奉海身高而背弯,有如一块笏板,光头上冒着油红的酒刺,似乎内火旺盛。两个瘦弱些的沙弥分别是亥竹和尔信,大约二十上下,方才在墓园中看守尸体的正是他们,此时已恢复红润的脸色,努力恭从地聆听指示。另外两个不足十五的小沙弥,正是鸡仔般活跃不安的时候,半躲在奉海身后看来看去。
张长理道:“你们好好想一想,最近寺中有没有奇怪的迹象?这名女子是在寺中被杀或死后被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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