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终于结束，周惊莳考完最后一门，慢悠悠溜出来。初夏的阳光很大，他抬手遮了遮，余光恰好瞥到树下的江溪池。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自己，他小跑过来，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塞进周惊莳手里，然后踮起脚，用袖子擦了擦他额角的汗。
“辛苦了，小树。考的怎么样？”江溪池有些紧张地问他。
周惊莳拧开瓶罐灌了一口，迎着他殷切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个点头中。
为了你，我会全力以赴。
几天后，是江溪池的生日。
出租屋依然狭窄，可今天，那张周惊莳用来弹琴学习的桌子上，放着两碗热腾腾的肉丝面，每碗面上，还卧着个蛋。
灯光被风吹的左摇右晃，周惊莳小心翼翼地拆开旧报纸，掏出一个纸盒子，郑重其事地放在江溪池面前。
“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江溪池点点头，看着盒子上全是英文的注释，好奇地拆开。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副崭新的耳内式助听器。
“你……”江溪池呼吸一窒，泪在眼眶打转，“哪来的钱？”他脑中浮想连篇，周惊莳会不会背着自己继续家教？会不会去卖血卖肾？
江溪池心被揪紧，将人从凳子上拔起来，左瞧右看看看有没有缺点什么。
“比赛奖金。”周惊莳言简意赅，温柔回复。
他参加了个规模不小的钢琴比赛，拿了头奖，奖金丰厚。
他没给自己买新衣，没换一架更好的琴，也没考虑未来的生活，而是用尽所有奖金买了这副助听器，它戴着更隐蔽也更清晰，或许能一定程度上保护江溪池残余的听力。
江溪池原先那副留在江家了，三年，他都没舍得买一副最便宜的助听器，而是在相对无声的环境下勉强生存。
周惊莳拿起助听器，轻柔地为他戴上。
很贴合耳廓，世界瞬间变得清晰。
隔壁夫妻的争吵，外头车的尖啸，此刻却变得格外可爱。
江溪池扑进周惊莳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傻子……大傻子……”
周惊莳笨拙地回报他，贪恋地吸吮着他绿茶洗发露的清香。
江溪池突然想到什么，抽离开，也从包内拿出一个礼物。
“对了，这是林忆莲的新歌！元旦的时候出的！叫《至少还有你》，我唱给你听！”
江溪池将光盘塞进CD机，缓缓女声流出，他也跟着唱。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周惊莳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着走到琴边，温柔地托起江溪池的歌声。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周惊莳加入合唱，低沉的和清澈的在一起，无比契合。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唱到这一句时，两人都微怔，江溪池心脏剧烈跳动，停下歌声。
周惊莳也停下琴声，他转身，深深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
世界寂静，他无比郑重地伸出手，不是碰琴键，而是慢慢捧住江溪池的脸，用指腹拭去他脸颊上的泪。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蝴蝶停驻花瓣似的，轻轻吻了上去。
至少还有你。
是的，至少还有你。
这个吻，带着少年的青涩和滚烫。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但比任何誓言更加坚定，它意味着两个互相打捞的灵魂，终于在此刻确认彼此是真正的光。
两人在一起后，生活跟裹了蜜似的，虽然周惊莳不太会，老把江溪池弄疼，可江溪池却总乐呵呵的，也不跟他置气。
天很热，楼下的狗都耷拉在树下吐舌头，眼瞅着要七月了。
周总监难得把江溪池叫进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小溪！机会来了！电视台要办一个选秀节目！叫什么……什么《超级新星》来着！海选不限形式！鼓励文化创新！我给你报了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全国观众都感受昆区的美！”
江溪池握紧杯子，为掩盖心里的紧张喝了口水。
“周总监，我想问问，价钱怎么算？”
“这个你放心！包吃包住，每天还有六十块补贴！”
“六十？还包吃包住？”江溪池眼前一亮。
“当然了！”周总监格外激动。
江溪池讷讷地低下头：“周……周总监，我可以去，但是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周总监心情极好：“你说！只要在我权利范围内，都可以满足！”
“我想……带我弟弟一起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总监一锤定音，并让他回家待几天，好准备准备。
江溪池立马奔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惊莳。
周惊莳这俩天在不远处的工地做体力活，瘦了不少，黑了不少，脖子也晒脱皮了。
“小树！我现在手里有个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江溪池心疼地摸摸脱皮的地方。
脖颈泛起细密刺痛，周惊莳笑着问：“什么活？”
“电视台有个选秀节目，周总监让我去宣传昆曲。小树，你会弹琴，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周惊莳呆住了，他最近迷上选秀节目《ox》里的程嘉时，于是他指着电视问，“就像他这样吗？”
江溪池握紧他的手，坚定地说：“对，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会比他更多。”
“好，那我去。”周惊莳应答。
初选现场，人声鼎沸，灯光炫目。
江溪池准备的是一首和戏曲融合的老歌，他一袭素雅水袖，略施粉黛，过于出众的形象，让他成为人群焦点。
伴奏响起，江溪池愣愣地看着台下，混乱的声音搅动耳膜，他突然有种晕眩、呕吐的感觉。
他努力向分辨出鼓点在哪，节奏在哪，可什么也听不清。
水袖的甩动慢了半拍，眼神也因分心而略显飘忽。
评委席上，一个以犀利著称的摇滚歌手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按下红灯：“停！节奏全乱了！小伙子，昆曲是讲究板眼的，你这拍子都踩不准，怎么唱？”
他这话刚出口，台下立马响起窃窃私语声。
江溪池不知所措，捏着衣角，下意识望向周惊莳的方向。
周惊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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