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上首老夫人捏紧了手里的紫檀佛珠,又倏的松开,一下便理解了其中深意。她眼神一凌,季渝宁看去。
季渝宁就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老夫人心中暗叹,她这个孙女不过二八年华,却比在场的不少人都要镇定得体,甚至还能不卑不亢地回望。
片刻后,老夫人大笑道:“好了,小孩子家家不必插手这些。大姑娘,你先出去吧。”
季渝宁应了,带着小薇和听兰转身出了前厅,干脆利落。
走到转弯处,她听到老夫人在说:“大姑娘说得对,镇国公府向来行得正站得直,并无任何错处,今日是你们陈王府上门咄咄逼人,妄图恶意毁婚,既然如此,这亲,我们镇国公府也就不结了!”
“母亲!”季尚德震惊地想接话,却似乎被陈王妃插了嘴。
季渝宁扯了扯嘴角,不准备听下去了,镇国公府大势已去,这段亲缘多半是攀不上了。
但这婚虽是由陈王妃上门要退的,可婚事具体怎么了结、如何与外人说道却没定,为着镇国公府的体面,他们也必然是要去吵上一吵的。
无趣得很。
一旁的小薇不解:“姑娘,听兰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听兰笑了笑,语焉不详:“咱们啊,去找东西。”
季渝宁摸摸耳间的白玉坠。
她要去找的,是局中最为关键的棋子。
“小薇,待会儿路过假山的时候,你就使劲哭,记住了吗?”她笑着嘱咐道。
小薇点点头。
其他人都留在屋里掰扯,外头都空了不少。季渝宁主仆二人在园子里拐了个弯,往附近花园的一处偏僻假山走去。
小薇认出了地方,那假山后的亭子分明是上次里陈王世子来时,约大姑娘见面的隐秘地!
“姑娘,你与世子真的要退婚吗?”小薇机敏,一下子眼圈红得和小兔子似的。
这便是入戏了。
季渝宁暗笑着,在假山前停下脚步:“傻姑娘,快别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兰幽幽叹气,马上接着说:“王妃方才说世子变心了……”
视线瞥见一片青色衣角,季渝宁顿了顿,拿出帕子去擦眼睛。那手帕浸了料,味道不大,但是一碰眼就流泪。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又叹了一声,言语中带了悲伤,暗中给小薇递了个眼神。
小薇意会,继续编:“姑娘,您这些天受了这么多委屈,日日就盼着世子,谁晓得如今他欺负人要退婚,连姨娘身边老婆子都敢在背后说您!”
季渝宁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这可纯属是胡说了,但她眼瞅着那片青色衣角飘了飘,便又加了把火。
“或许我与世子也曾两情相悦,但如今他不中意我……可我也怕他为难,不如放手。”她直起身来,以帕掩面,眼泪哗哗地落下来。
假山后的人再也忍不了,着急地冲了出来:“渝宁!我未曾变心!”
“世子!”小薇惊呼。
季渝宁已是泪眼婆娑:“临轩……不,世子。”
她擦了擦面上的眼泪,后退了几步:“男女有别,世子还是离渝宁远些的好。”
那假山后的人,就是今日一早不见踪影的陈王世子许临轩。他从假山后一出来,正看见美人在伤神垂泪,身边跟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两人势单力薄,好似再来一阵风就能把她们弄倒。
他焦急地上前,试图剖白心意:“退婚不是我能做主的事,你我二人自幼相识,情投意合,渝宁你是知晓的,我向来是最中意你的!”
“你又怎知我中意你?若是我说,我不中意你了呢?”季渝宁像是赌气似的,吐出这句话后又落下一滴泪。
“我不信!”许临轩一时气血上涌,方才她们主仆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季渝宁定然是受人胁迫。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他的目光扫视,停在季渝宁耳间的白玉坠,言语中带着怀念:“这白玉坠子,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当时说不喜欢,如今又让我瞧见你却带着。”
说着,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去碰那坠子,却快要摸上季渝宁白皙的颈间。
季渝宁错步躲开,面上苦笑心中冷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在许临轩眼中,她只是低垂着脸,浓密的长睫如蝶微颤,在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见她眸中的暗色。
只听得她搅着帕子,带着哭腔继续道:“谢家出事,舅舅还在狱中生死不明,渝宁虽姓季,却也少不得被牵连,王妃上门要退婚也是好事,我只盼世子往后安好。”
许临轩愣在原地,才发觉季渝宁什么都知道,只觉得浑身冰冷。
若是谢家彻底倒台,他们便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他笨拙地凑上去安慰:“渝宁,现在谢家尚未定罪,太后娘娘还是谢家人,圣上也留着谢家的血,会没事的。”
季渝宁不答,只是红着眼睛流泪,脸颊上的粉也被擦落了,露出未消的掌印。
“这是……”许临轩瞪大了眼。
季渝宁惨笑:“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这自然是假话,许临轩看她眼神的更为心疼,季渝宁总是体面端庄,不忍叫人为难,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季渝宁失意敛眉,满脸愁绪,不知道暗地里受了多少磋磨。
“到底是怎么弄的?”他咬着牙,强压怒火又问。
季渝宁勉强笑了笑:“父亲一时失手。”
远处,陈王府的小厮已经找来了,想来是前厅商议完,陈王妃要走了。
许临轩无法再呆,拉住了季渝宁的手低声说:“今日我来,只是放心不下你,并无悔婚之意,你莫要伤心,我回去便派人去狱中打探舅舅的消息。”
季渝宁乖顺地点了点头。许临轩又留下一句“等我娶你”,慌张地走了。
待他走远,季渝宁用帕子拭完泪,面上伤心全无,又原地变回了那位淡漠端庄的贵女。
“姑娘……”小薇目瞪口呆看了全程。
“小薇,听竹,今日我们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没有遇见其他人。”季渝宁笑着打断她。
她今日特意没带其他人,就是为了之后的戏能唱下去。她方才在前厅得罪了陈王妃,现在就更要稳住许临轩,利用他的愧疚,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陈王世子的姐夫,是大理寺卿的长孙。
“走吧,我们回前厅。”季渝宁嗤笑了一声,带着小薇和听竹原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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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和陈王府的婚事便这样草草告吹,两家人当堂取消了婚事,想来不用多时,季家大姑娘退婚的消息便会传遍京都。
当然,陈王世子恶意悔婚的名声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之后想在京都议亲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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