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赵漱阳惯来懒散,本还在睡着,但听仆从回禀姜泠归府后,立时便起身收拾往栀园去了。
姜泠正温声安抚着秋杏,就见赵漱阳火急火燎地赶来,一路小跑,长发未束,略微凌乱地披在肩上。
她莞尔道:“这般急做什么?”
见她安然无恙,赵漱阳这才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后怕,正欲开口相问那夜究竟发生何事,却听院外传来声同样急切的“阿姐”。
姜安摸着墙垣,一路疾行,惹得跟在其身后的仆从心惊肉跳。
姜泠上前将他扶进屋内坐了,这才叹了口气:“漱阳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沉不住气。”
“他也是着急。”
赵漱阳自然娴熟地在姜安身侧的位置落座,为他辩白:“这两日我们都很担心你,虽说你让人送了信回来,但那夜的火烧得那般大,没见着你,我们始终无法安心。”
“火?”姜泠诧异。
秋杏适时为众人奉上茶,也忍不住接话道:“就是辛娘那艘画舫,起了好大的火,烧得干干净净。”
说话间,脸上仍有惊惧。
那夜的火烧红了半边天,别说区区一艘画舫,依秋杏看,那火大得好似能将天都烧出个窟窿。
赵漱阳点了点下颌,心有余悸。
姜泠下意识看向姜安,就见他唇瓣紧抿,面色紧绷。
看来那火,是他玉麟军的手笔了。
但怕吓着赵漱阳与秋杏,她神色如常,状似随口道:“那辛娘和她那好友可还好?”
赵漱阳茫然摇头:“不知,那夜我们回来后,爹娘便不许我们出门了。”
照她阿娘的话说,渂江宴起了大火,自有大理寺与刑部查案,哪轮得到他们去关心?虽说挨了骂,但也知自家阿娘是为了他们好,所以这两日便当真安安分分呆在家中。
可同样呆在府中哪儿也没去的姜安,却在沉吟一瞬后低声道:“刑部打捞上了十余具焦尸,但其中并无辛娘与她那位好友。”
“你怎么知道?”赵漱阳侧过眼,好奇道。
姜安沉默,避开她所在的方向。
姜泠亦不欲赵漱阳继续探究,便状若无事般抿着茶,话锋一转:“此番渂江宴出事,只怕宜春酒坊也要受些牵连。”
毕竟今年渂江宴由宜春酒坊承办,出了这样大的事,辛黎很难将自己摘干净。
原本只是为了岔开话头,谁知姜安听罢,搁在膝头的双手却不自觉紧握成拳。
其实有许多话想问,但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他一直忍着没说。
但听姜泠反复提及宜春酒坊,终究没克制住,冷声问了句:“阿姐与宜春酒坊之人很熟吗?”
从前的姜安,是个温和宽厚的性子。
姜家出事后,才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心结郁郁,但从前的天之骄子,骨子里始终残存着皇室贵胄的傲气与修养,即便再恨再厌恶,也鲜少疾言厉色。
而面对姜泠,更是格外耐性,二人重逢后,他从未对姜泠冷过脸。
也正因如此,他这声质问便尤为突兀,莫说赵漱阳和秋杏,便是时时刻刻稳着心绪的姜泠,也怔了刹那。
姜泠甚至能感受到他压抑隐忍的怒火。
见她不答,姜安又接着追问:“我担忧了阿姐近两日,夜不能寐,阿姐而今回来了,我也想问一句这两日你究竟去了何处?又与何人在一起?”
即便他已有意克制,但出口时,仍有浅淡的讥讽。
那夜裴敛命忘川舫中人给他传话姜泠有难时,他就已知晓答案,此番明知故问,只是因为不愿相信如今世上唯一的至亲,与上景中人有来往。
若仅是如此也罢了,却偏偏与斩杀他们父母的叛贼关系不同寻常。
他也想过待旁人离去后再好言相问,但一片黑暗中,眼前仿佛不断重复宫变那日的场景。
父皇母后华服加身,却卑如蝼蚁,手起刀落,殷红淌了满地。
他想忘,却忘不掉,一想到前日裴敛送来的信,他更是怒不可遏。这世上谁都能站在裴敛那头,但他的阿姐,绝不可以。
姜安紧咬着唇,搁在膝头的双手不自觉紧握,因太过用力,指间近乎失了血色。
姜泠静静看着他,话音透着无奈:“安儿,我过会儿再与你说此事。”
并非逃避,只是眼下赵漱阳和秋杏还在,她不想让她们担心,遂想着寻个更为妥当的时机与姜安解释,说说过去这段时日她避而不谈的往事。
若是往日姜安必然乖乖应下,但眼下他却不依不挠,变本加厉道:“阿姐也知与那裴贼有染是难以启齿之事吗?还是说阿姐明知他是杀害你我父母的凶手,却并不在乎?!”
他言辞愈发激烈,说至最后,更如陷入绝境的困兽低吼。
赵漱阳和秋杏都愣住了,惊诧之余,是后知后觉的惧怕。
秋杏对此一无所知,而赵漱阳虽偶然听自己爹娘说起过几句,隐隐猜到当日之事有些不为人知的蹊跷,但她只当裴敛不过是袖手旁观,趁王冲起乱坐收渔翁之利,却并不知先皇与先皇后竟是死在裴敛手中。
先皇与先皇后死得很惨。
身首异处,头颅也被人悬在天极殿前,极其惨烈。便是深闺中人,也有听闻。
赵漱阳咽了口唾沫,白着脸看向姜泠。
姜泠叹了声,转而向秋杏道:“你陪漱阳去外面走走。”
秋杏一贯听她的吩咐,呆愣愣地点头,颤着手将不情不愿的漱阳拉了出去后,妥帖关上房门。
姜泠这才看回姜安,神色肃冷,难得地唤了他的全名:“姜安,你口口声声说是裴敛杀了父皇母后,那你今日便也与我说句实话,宫变那日,天极殿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倘若当真是他,又为何要送你回来为你治伤?”
隐忍克制的又何止姜安?
她早已察觉当日宫变之事有蹊跷,但她从未问过。裴敛没主动解释,那她即便相问,想来也问不出所以然。而姜安也知真相,却被仇恨蒙蔽,要么避之不提,要么言辞偏颇。
她不欲逼问,只道终有一日姜安会想明白,道出真相。但如今看来,纵是有这么一日,只怕也是遥遥无期。
虽看不见,姜安也能听出她言语中的质疑。他紧咬牙关,额上青筋彰显着他的愤怒。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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