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岸调查无果,吃过午餐后,三人无功而返。
书房内气氛有些沉闷,顾瑛犹豫再三,还是将木牌与腐尸间的可能关联向沈镜悬禀明:
“侯爷,今日顾瑛有一点小发现。”
“那日我在昀河边发现的尸首,脚踝上系着无字残牌,今日一见与河工所佩木牌形制有些相似,而杜督头言及早期木牌并无编号,那尸体很可能戴的就是昔日旧牌。”
沈镜悬闻言,眉梢微挑,露出些许异色,但仍淡淡回道:“那具尸体,前几日本侯倒是瞥过一眼卷宗,仵作记录,溺亡至少已有一年以上,而且若我没记错,尸体并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更无你所说的木牌。”
“什么?不可能啊,”顾知语脱口而出,“我亲所见……”
“一具无名尸首,与先前事件并无直接关联,底下人未加重视,也属常情,兴许是船上失足跌落的船工,之后派人再寻家属便是。”沈镜悬打断她,显然不觉得这腐尸身份于他们查账有何帮助。
顾瑛心中一沉,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揭过,急声道:“侯爷,那尸体呈现卷曲姿势,绝非简单失足溺水那么简单,木牌存在足以证明死者与漕口有关,这背后岂能没有隐情?”
尤宵驰一直静立一旁,听了顾瑛急切言语平稳开口:“顾娘子,若只靠无字木牌便要官漕配合,有线索就罢了,没线索,我等可就落人口舌了。”
“我看,不如从先前官印伪造入手,宁州城内有工匠能仿制官印以假乱真的屈指可数,顺藤摸瓜,或可撬开缺口。”
“不可。”
沈镜悬几乎立刻否决,他眸色深沉,指尖敲着桌面,“官印之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此刻去查无异于告诉他顾知语还活着,打草惊蛇不说,他们要是提前消灭证据,我们便前功尽弃,再无实证。”
尤宵驰面色不变:“那依师兄之见,该当如何?”
房内一时陷入沉寂。
一条条线索似乎都是死路,顾瑛脑中飞速转动:官方调查行不通,那……
她忽然抬起头,眼中浮出亮光:“侯爷,尤御史,明路不通,我们可走暗线啊。”
两人闻言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
顾瑛深吸口气,说出想法:“码头之上,每日往来人员众多,船工、河工、力夫、商贩乃至地痞流氓,消息最为灵通。官府账本可以做得漂亮,人的嘴却未必都能封住。哪家人不见了,谁家突发横财了,官老爷们听不到,但码头上定有人知道。”
她看向沈镜悬:“顾瑛愿再探码头,不用官府身份,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即便无功而返,也不会让侯爷和御史在州府面前难办。”
沈镜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半晌,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迎上顾瑛灼灼的目光:“倒也是个法子,只是那地方鱼龙混杂,凭你这三脚猫功夫和脑子,本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倒给人家钱。”
顾瑛:“……”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硬着头皮说道:“小人可扮作寻亲的外地妇,尽量低调……再者说,这不是还有侯爷和御史在后方驰援我呢嘛。”
“哦?”沈镜悬似乎被这个说法取悦,轻笑一声,“也罢,本侯便允了你去码头探上一探,但若还跟之前一样自作主张……”
“小人自行了断,绝不拖累侯爷!”顾瑛立刻接口。
“记住你的话,去准备吧,”沈镜悬挥挥手,转念想起什么,补充一句,“下午杜督头要为我与阿驰接风,州府大半官员估计都会应约,到时守卫都围着杜府转,其余地方自然就顾不上了,你把握好时间。”
顾瑛点头应下,行礼退出,书房门一合上,屋内只剩下沈镜悬与尤宵驰二人。
尤宵驰目光扫过顾瑛离去身影,沉吟片刻:“我会派人暗中策应,以防不测。”
“准了,”沈镜悬颔首应下,把玩着手里盘珠,状似随口一问,“你觉得,她能查到么?”
尤宵驰:“她那狗鼻子,说不准真能闻见什么呢。”
-
当天下午,顾瑛换上一身浆洗发白的粗布衣裳,又用头巾包住大半脸颊,背着旧布包,假戏做全,包里还塞了几个菜馍,顺利混入熙攘嘈杂的码头。
上午巡视时,此地一片井然有序,如今混入底层再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晌午刚过,正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等着接活的船工一窝蜂挤在码头角落阴凉地,眼神麻木。
宁州码头官船是少数,漕帮私船占据大片水域,此时本应是歇脚同盾的时候,船家和工头呵斥声却此起彼伏,拎着皮鞭在一旁虎视眈眈,吆五喝六,全然不似巡视时的和善亲切。
顾瑛刻意在人群间徘徊,假意打听浆洗或做饭的短工,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零碎的信息。
“唉,这活儿越来越难找了……”
“可不是,说是漕运兴旺,咱这辛苦钱也不见涨。”
“官漕那帮流民干得多吃得少,漕帮天天都跟官家借人,哪还用咱们呢。”
“我听说前几天上游又沉了条船,跟上次一样,死不见尸。”
“嘘!小声点!别让官爷听见!”
几句抱怨飘入耳中,她无意靠近几个正在歇息的老船工,递上半个馍搭话:“大伯,向您打听个事儿,俺男人前些年跟船走了就没信儿了,听说咱这宁州码头消息灵通。”
老船工警惕地打量她几眼,见她一副愁苦妇人模样,才叹口气:“妹子,在河上讨生活,失踪个把人的不稀奇,实在想寻人去那边告示板瞧瞧吧,官家有时会贴认领告示。”
顾瑛道了谢,挪到码头入口处木质告示板前,上面果然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捕文书和认尸告示。
其中一张告明显新贴不久,顾瑛扫了几眼,正是那具昀河腐尸的体貌特征。
她心头一紧,且听旁边卖茶水的老妪嘟囔道:“唉,作孽啊……”
顾瑛顺势低声问:“阿婆,失踪的人多么。”
老妪摇摇头:“多,那可太多了!最近昀河不太平啊,一到这个季节就沉船。自从漕口营生好起来,邻州邻县的人都往咱宁州跑,毕竟跑次船搬次货可比家里种一年地强。前脚船沉了,后脚就有人能补上,官老爷和船老大都乐得合不拢嘴。”
老婆子一口气嚷了半天,话题越跑越远,顾瑛倒是沉得住气,总算听到想听的消息。
“当然,跟你似的来寻亲的就更多了!只是大河无情,真让浪卷跑了,尸体都留不下,大多白跑一趟,寻着寻着死了心自己也留下成了苦工。无家可归的收归官漕,咦,听着好听,工钱全抵成食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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