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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桃花1

小说:

榻下玉GB

作者:

橘味汁

分类:

穿越架空

还没反应过来,手中薄薄的匣子就被抽走。

燕昭站在人跟前,打开匣子前先抬眉睨了他一眼。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紧张成这样?外头的侍卫又是怎么干的,居然没搜出来。

卡扣一声轻响,匣盖掀开,一抹暖金跳进眼中。

原来就是串金珀。

颜色尚算纯正,只是水头一般,不太通透。

“这就是你今天买的?”

虞白听着一怔。

接着才想起,她一直叫人跟着,他一举一动她都清楚。

胸口蓦地涌上一股酸麻,浸得他喉咙都有些发紧。

“……是。我就是……觉得好看,就买了。”

说完,怕她误会,他又磕磕绊绊找补,“是我自己想买,不是要送人……”

咔嗒一声,匣盖合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锦匣原封不动递回他面前,一齐丢过来的还有她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走吧。”

虞白下意识伸手去接,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走开,坐回了书案后。

他捧着匣子的手蜷了蜷,指节不自觉发颤。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甚至碰都不愿多碰一下。

还好……还好他没有自以为是地送出去。

他支起身子慢慢退出书房,冬夜寒风席卷,一下吹透他全身。

房门开了又关,扑进来的风拂过烛台,火舌猝然跳动。

看着手中奏折上暖黄的波纹,燕昭笔尖停了一瞬。

居然喜欢琥珀吗。

她忍不住想象了下那个少年戴琥珀的样子,很快皱起了眉。

不好看。琥珀色沉又暗淡,不适合他。

得是……

她视线一错,看向悬垂着的笔尖。

狼毫吸满朱砂墨,一滴艳红摇摇欲坠。

得是这样的颜色才行。

思绪一刹飘忽,接着,燕昭就被自己想法逗笑。

墨汁在笔尖蓄了太久,她在砚池边重重刮掉,又蘸新的,这才落笔。

-

张府兴盛多年,却是头一回办私宴。

张为三朝老臣,多年积累,又是先皇后母家,哪怕只是个冬日小聚的暖寒宴,排场也格外大。

宾客车马从一条街外就停下了,有的还能坐软轿过去,有的只能自己走到府门口。

其中自然有个例外。

一辆宽阔马车一路开至正门外,车身漆黑,看似朴素,但车角悬着的黄旗和上头的‘昭’字,无声诠释了一切。

道旁所有人动作停下,垂首跪迎,但也有好奇的,抬起点眼皮偷偷打量。

马车停稳了,先下来的却是个雪似的人影。

雪白大氅几乎把他整个人裹住,风毛里露出小巧精致一张脸,玉雕一样玲珑剔透。

接着,车帘再次掀开,年轻女子下车站定。

她一身玄青常服,挺拔如松,未发一语便已透出威严。抬眼一扫,再大胆的也都低下了头。

“平身。”

燕昭掸掸衣袖,刚一迈步,宴会的主人就迎了上来。

“殿下亲临,老臣不胜荣幸。”

张为堆着恰到好处的笑,躬身一礼,又示意身后的年轻妇人,“这是内子徐嫣,大婚时殿下无暇亲至,今日老臣特特带她一同迎接,也算拜见。”

话落,他身后的年轻妇人上前两步,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个庄重拜礼。

叫人起身前,燕昭先垂眸打量了眼。

消瘦羸弱,几乎被身上的繁复衣裙吞噬了,发髻高盘,看起来都快要把她脖颈压断。

“免礼。”她收回视线看向张为,“先入内吧,外头人多。”

张府占地不小,经年积累,府里不说华贵,但也是一等一的精致,饶是冬日也不见颓唐。

张为边引边介绍,哪棵树是百年老树、哪块瓦是前朝古物,语气无不骄傲,话里话外自恃底蕴,就差把‘德高望重’、‘资历不凡’几个字写成牌匾了。

燕昭静静听着,只偶尔“嗯”一声应和。

走过庭院,前头两条岔路分开,张为笑呵呵停下脚步:

“殿下,前头都是女宾,老臣不便入内,就由阿嫣陪伴殿下入座吧?”

他身后,一路低头沉默无话的徐嫣上前一步,人偶似的自觉开口:“殿下请随臣妇来。”

燕昭视线扫过二人,点点头让张为离开。刚打算继续向前,却听见一直安静的徐嫣突然出声:

“殿下,前面是女宾区。”

她回过头。

对上她视线,徐嫣有些躲闪,“殿下若带这位公子过去……怕是不太方便,不如叫他别处等待吧。”

虞白一直静静跟在人后,听见这话,本就悬着的心一下紧缩起来。

他本来就紧张,害怕出门,更害怕在宴上撞见徐宏进,只有在视野边缘看见燕昭衣袍那一角玄青时,才能安心一些。

那天她说要他一直跟着,全靠念着这句话,他心里才能勉强安定。

可现在……

燕昭大概是会同意的吧,他忐忑地想。

虽然她说带他来有目的,但好像,他也没那么重要。

虞白闭了闭眼睛,刚要离开,突然,隔着大氅,有只手攥住了他手腕。

燕昭微微使力,将他拽过去。

原本只在余光边沿的玄青色一下子靠近,几乎占据他全部视野。

声音也近在咫尺,淡然平静,“徐嫣,你要清楚,这是本宫的人。”

她说,“只有我能决定他的去留。”

落在他手腕的力道一转,拽着他先一步朝女宾区走去。

身后,徐嫣轻声说了句什么,似乎在告罪,但虞白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只有那句话在不断回荡。

她的人。

燕昭说他是她的人。

虽然,或许和初雪宫宴上那些话一样,都是逢场作戏的场面话。

但他听着,就是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眼眶都发酸。

觉察到泪意涌上来,他赶忙咬唇忍住。

走出几步后燕昭就松开了手,但他手腕上还残留着一点触感,痒痒的,带着点烫。

他不自觉用另一只手覆上去,想把这点触感保留得更久一些。

视线抬高一点,玄青色衣角就在他前面,比之前要近了许多。

他耳边又回响起那句话。

她的人。

虞白突然感觉耳根热了起来。

她的人……

这句话可以成真吗?

他可以真的成为她的人吗……

心跳一下从悬浮变得鼓噪,可紧接着,又慢慢冷下去。

燕昭没兴趣。不喜欢他,甚至平时都很少触碰他。

他有些沮丧,忍不住想抬头看她一眼,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像是做贼被捉了现行,他瞬间觉得心虚,赶忙转开了眼。

见他反应,燕昭忍不住皱眉。

不知第几次腹诽,至于么。

攥了下手腕而已,而且还是隔着衣裳。

怎么眼圈都红了。

她放慢一步,“又要掉泪?”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肩膀一缩。

小幅度摇头,声音很轻地说没有,又小声道歉。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开口:“不许哭。”

瘦削的肩膀又一缩,吓坏了似的。

“不然自己回车上待着。”

头埋得更低了,传出来的道歉声都闷闷的。

燕昭看着,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这么胆小吗。

她觉得……

有点好玩。

她还想再试一句,就听见徐嫣说到了。

宴厅设在长亭里,亭子一面围着帷幔,一面朝着花园,炭火烘得温暖如春。

宾客围炉烤火,喝着温酒赏着梅花,倒也雅致。

长亭最深处,宽阔的圆亭专为燕昭一人准备,又用屏风隔开,清净安静。

未到午膳时间,炉上只温着酒,还摆了几样精致细点。刚在炉边坐下,就见徐嫣也跟着入座,轻声说要陪着服侍。

燕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张为大张旗鼓办这么一场暖寒宴,肯定不止是宴饮这么简单,只是他的目的,她现在还不太清楚。

方才徐嫣说要她把人留在外面,她就觉得别有用心。就算是女宾区,她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就算发起性来把所有人赶出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更何况,明明已经给她安排了单独的亭子,冲撞不到谁。

嫌她带着人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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