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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新逢旧人

小说:

枕边话

作者:

芝士野

分类:

穿越架空

《枕边话》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我已经辜负了我爱的人,不能再辜负爱我的人。”

这句话从隔座那边传来,显然这边雅座两人,都当做没听见。

她问,“你当如何?”

“你若肯去,我便送你心中所求。”

“我所求为何?”

“真相。”

她紧盯着眼前人,确认他不是扯谎,“我去就是。”

他站起来,招来底下人,递出伞,“快要来雨了。”

她双手捧过,接下了伞。

她的使命。

大雨瓢泼,夜幕沉沉,药铺都已经关门歇业,胭脂铺子却还掌灯烧蜡。

来开后门的人,把双子灯怼上去,看清是谁后,他颤抖着叫了声,“揭影大人。”

闪电又一次划过,可见揭影脸上的雨水挂珠,还有好多些,都砸到了他怀里的人身上,幸而有外袍盖着,并不怎样。

“去叫人来。”

“是是是!”开门人应着,就往里头跑,泥水沾了一身,也顾不得。

胭脂铺子掌事人,是位半老徐娘,来历寻不到,又与皇倌儿院的掌事人相熟,他人哪敢随意查探,因而她对外,就是“徐娘”的称号。

“大人,今儿怎么有空闲,到我们这里来了?”她半披着外衣,□□似掩未遮,春宫图上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揭影带着一身湿气,抖落雨珠,把怀中人安置于床榻,“交给你了。”

徐娘也很意外,这是个活人,忙招呼人来,急赤白脸忙过,才能端详榻上人。

“就连画上的美人,也比不了啊。”她说这话时,才点完熏香,叹气时,蜡烛光影都晃了晃。

“怎么样?”揭影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却还是黑袍,面罩未除,在黑夜里犹如鬼魅。

“高热不退。”徐娘见他抱人进来时,别在腰间的剑,又抱在了怀里,调笑的话,禁不住说出了口,“看衣服上着落的血星子,她是看见了你杀人,你怎么还留她一命?”

“她看着,眼熟。”

徐娘点头,“难怪你还多问了她两句,这人,该不是你的老相好吧?”

揭影想了想,梦中人的模样,这人像又不像,道,“不是。”

“那可惜了,我看着,模样倒还很不错。”

“仇人?”她又问。

“不是。”

徐娘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荒谬,若是他的仇敌,他又怎可能不杀了她,“那就是前世情缘了。”

也唯有这个说法行得通。

揭影想了想,他是再活过的人,前世情缘,早就了结。

屋檐上有些突兀的声响,两人一齐噤声。

不过一会儿,传过几声轻微的猫叫。

徐娘抬头,“这会子,哪儿来的夜猫。”

揭影稍一点地,窜上屋顶,拔剑,闪电划过,打在黑影间,剑出光来,隐约能看出个“L”形,却连闷哼都没听着,就见“夜猫”分成几段掉下去。

鲜血混在雨水里,一齐从房檐尖儿滚落,半截躯体,就躺在门前花树下。

徐娘盯着看了一会儿,从腰间抽出烟杆子点上,吸一口,呼出一大口白气,往屋里看,“是没见过,他有这么烦躁的时候啊。”

白日里是见不到揭影的。

只是他带来的人,烧得愈发厉害,徐娘心里也有些发怵,倘或她死在这里,自己还有命活么?

“姑奶奶,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此时她借着沉眠,与梦境里的魇魔斗争。

“大人。”徐娘捧着一盆水,起身外出。

揭影呆愣地看着,不知想什么,手已经握到剑柄上。

端了新水来的徐娘,把纸糊的窗破了个洞,瞧揭影似乎动了杀心,不知该不该去劝。

榻上人正噩梦惊厥,脸色难看,呓语连喊着救命。

揭影松开剑柄,去摸那把给自己用来自尽的匕首。

“大人!”随着掉落的水盆,闯入的徐娘惊呼。

刀锋在她的眉间停落,揭影被徐娘的惊呼叫停了。

“她很痛苦。”

“所以,大人就想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替她了结?”徐娘无奈摇头,“这不是好方法。”

揭影没有理她,眼神寒凉,似乎下定决心,转头却见她睁开眼来。

榻上人因病而累的眼睛里,有些朝气东来的清亮,额头上的汗滑过她的鼻梁,顺着滚到眼周,太像一滴泪。

“早呀。”她说。

揭影淡然自若地收回了匕首,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不大敢看她。

“名字。”

他问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昏过去之前,听到那句问她名字的话,不是错觉,“李西子,东西的西,棋子的子,你呢?”

第一次有人反问他,他的名字。

只是她的回答,并不是他想听见的,揭影也就没有说话。

“不想说也没关系。”李西子两眼一闭,渐渐又没了知觉。

被留宿在这里的医馆大夫,早在她睁眼时,就被徐娘拉来待命了。

“她是什么病?”揭影问。

“心内郁结,一场雨把虚透的身子浇坏了,拔除不了的久疾。”徐娘拿出一张信封来,“对了,太子那边来信,要你表态。”

揭影没有去接的意思。

徐娘也不在乎,仍然塞回衣兜,“我忘了,你不接别人的东西,不过那边很着急啊。”

“让他等着。”

雨又哗啦啦下来。

“这世上有比杀人更难、更有趣的事。”这是徐娘对揭影说过的话,如今又对着李西子说一遍。

李西子没有挽发髻,只是用簪子随意扎起,她侧靠在窗边,半边身子探出去,以手接雨,又甩脱,如此反复,药的热气都散尽了。

“对于杀手而言,没什么,能比杀人有趣。”就像对于她,为了完成心内的唯一目标,做出任何,都是愉悦的。

徐娘的熏笼盖子,差点儿失手滑落。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徐娘往里头添香料,“你的话,和揭影的话差不太多,我有点恍惚。”

“是吗。”李西子落语并非疑问,她起身把药一口闷完,吐了吐发苦的舌头。

徐娘笑着把花露打开,混了几滴在水里,把碗递给她,“好吃的。”

李西子照旧一口闷,被甜得皱眉。

“呆子。”徐娘被她逗笑。

李西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他呢?”

“出去办事了。”

“安全么?”她也是白问,遇见他的伊始,就不算安全。

揭影经过这个路口的时候,并不打算停下的。

尽管猥琐调戏声,和微弱的求救声夹在一起,他还是一步不停。

走出不过一丈远,他扭身回去。

那样的混子,他都不必要出剑,几枚飞镖就可以取下性命。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脸庞,混杂着泥水,连素白的花样儿,都有了鲜艳的色彩。

她却很不在意,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遮去了他头顶的无根之水,轻声,“多谢。”

“我杀了人,你不怕么?怎么不逃?”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杀人。”

她若是出口责怪,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看见她衣衫上的昙花样式,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那时没能回答,就失去了知觉。

徐娘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你若无处可去,且留在这里,替我淘澄胭脂膏子吧。”

这是给了她一份谋生,从回忆中脱离的李西子点点头,“多谢。”

“不过啊,我不承你这份谢,不是那位揭影大人开口,我也做不了主。”

她说完这些话,正对上揭影无波无澜的眼神,徐娘袅袅娜娜,风一样跑了。

李西子把熏笼盖子归置。

他抱剑站在门前,靠着立柱,不知怎么,出神得,连她走到近前的声音,也没听见。

一节长发飘落。

揭影的匕首倾轧过来,李西子只好往后退,撞到了门板上,手上的帕子也跌落。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抓着还带有她气息的头发。

“不要突然走近我。”

“这是我的过失。”李西子并未多作解释,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条断发,“只是……你的头发被雨打湿了,不擦擦,怕会受凉。”

揭影瞥了一眼,只是更搂紧了怀中剑,“别瞎操心。”

等他跳上房檐,李西子回身,把断发和裹灰弄脏了的手帕,一起放到了梳妆台上的匣子里。

从镜子里可以看见,被他划伤的下颚,渗透出了血珠。

她略做止血,扑粉遮盖,正在洒扫的仆人,让她到前院去。

徐娘正在招呼人买水粉,看到李西子来了,赶紧把她拉过来,进了隔间,“瞧着,现成的人来了,往身上一试,各位夫人就知好不好。”

李西子任由她揉搓摆弄,声柔人甜,哄得几位贵妇人喜上眉梢,大买大带的走了。

“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和好麻烦,这阵子因西子而来的花蝴蝶,也不少啊,虽说她都回拒了,你也留些心思吧。”徐娘敲敲烟杆子,去

招呼常客了。

揭影犹不发一言。

李西子正在钩香,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腕被人捏得发痛,她忙把精神集中到这边来。

是个面生的男人,酒气扑了过来,李西子遮面后退,却被他扶住背,往他怀里带,扫倒了好多瓶瓶罐罐,一时间客惊人散。

李西子忍无可忍的深呼吸,攒足了劲儿扇了他一巴掌。

一开始李西子挣扎都没用力,他只当她是欲擒故纵,因而也没有防范心,结果没想到她突然发力,重重一掌打过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贱货!”怒火中烧的他,抓起一个花瓶来朝她砸过去,李西子虽然躲开,却还是被四碎的花瓶划伤了手臂、脸颊。

好事围观的人,见这样不可控的事发生了,都往外逃。

揭影杵在那里,与奔逃的众人格格不入。

尖叫声太刺耳,她看什么都是重影一片。

李西子拔下发簪,准备对着这个混球的脖子重重一刺,无论后事如何,她都要先把这个挑事的蠢货,杀了才可以。

他的头颅还保持那副高傲的神色,血从脖子喷涌而出,不少还溅射出来。

揭影站在她身前,挡去了这些血腥脏污,利剑下滑的血线,宣示着它的初战告捷。

“哇,搞得这么难看,清理起来很麻烦的。”徐娘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揭影把李西子拉起来,拇指停在她的腕脉,略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他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看她摇摇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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