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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花时错

小说:

枕边话

作者:

芝士野

分类:

穿越架空

《枕边话》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庆立帝四年春。』

集州边小镇,有个怪孩子。

人家斗蛐蛐儿,他蹲马步;人家放风筝,他打木桩;人家下河摸鱼,他已经可以翻过墙头。

隔墙家的小姑娘,常常给他送饭。

这小姑娘,是隔壁院子里,县丞大人李石楠的小女。

这家小姑娘降世当日,县丞夫人挣扎了一夜,堪堪把她生下来,没能看上第二眼,就断了气。

彼时说要回来陪护的李大人,还赶着要在大水开山前,固筑堤坝。

她被接生婆包在襁褓里,送到了门外侯着的小公子手上。

她的哭声很微弱,小公子听得心酸软,哄着她,“不哭不哭了,兄长在呢。”

朝阳毫无征兆的破开乌云,逃了出来。

天亮了。

县丞夫人撒手人寰,连幺女乳名来不及取。

被所谓“产房”不吉利拦住的小公子,连他母亲最后一面都不得见,他凝视着无人而入的木门,父亲的身影只是个幻象。

他抱紧幼妹,跪下朝着里屋的母亲拜了三拜,道一句,“娘,你放心。”

管家陪着小公子一道儿准备丧事,又命人找来乳娘,喂养早产的小姑娘。

府中诸事皆妥,李大人才能拖着一身疲惫,带着满身污泥,接下了妻逝一实,在她灵龛木牌前,跪了三日。

“大夫说,阿有胎里不足,恐要将养多时。”

作为长兄的李柯,喂起汤药来,比其他人更加细致耐心。

“阿有?”

“嗯。”李柯吹过勺子上的药汤,“儿子希望小妹,什么都有。”

李石楠没有驳斥,算是应下这个乳名了。

他的阿有,把药总是吐出来,哭得脸通红,他唱着从前母亲唱过的歌谣哄着她,盼她多吃几口汤。

李石楠只是冷冷看过她几眼,又奔赴任上。

自此,李柯如兄如父把她拉扯长大,在背上,在怀里。

李阿有对李柯又敬又爱,面对李石楠,就是县衙里那些人一样的,又怕又疏远。

她与这个“怪孩子”相识,还是李柯领着她,一同去赴相亲宴。

“阿有说哪位阿姊好,兄长就定下来。”

媒婆听了,笑容僵在嘴角,“小小姐一个孩子家,哪里懂这些。”

李柯不以为然,“小孩子心性纯良,看什么,说什么,都是直来直往,我不求什么天上仙,只要家宅安宁。”

李阿有不太懂,这里头怎么有她一份事,却还是给她兄长鼓掌。

只是她哪里坐得住呢?相看了两三个人家,就拉着管家伯伯的衣袖,往市集里钻了。

正是趁风放纸鸢的好季节,因着胎里不足,体弱多病,李柯向来不许她多在外头玩儿,不是怕她着了风,就是怕她贪嘴,吃多了不能克化。

这会儿趁着她兄长走不开,不在身边管教着,那还不跟家雀儿出笼一样的撒欢。

管家伯伯拗不过,也心疼她,只能是又停又买。

他老人家一个不防,不知她已拽着风筝线,跑出了老远的路。

李阿有也不知,自己已经把在买糯米团的管家,甩在后面。

等她回头不见人,心慌了慌的,没把断线的纸鸢握住,不一会儿,它就跟着风溜走了。

阿有赶着追过去,气还没喘匀,抬头看见,它被缠上了大榕树。

她拿长棍子想要去挑,又怕戳破了,想丢石头,又怕砸坏了,自己去够,连尾巴都摸不着。

正急得跺脚,却叫她侧身一瞥,见之则喜。

那人高束发髻,大刀背身,两眼精明,虎背熊腰,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他身边拉着的那个孩子,身躯凛凛,一双眼射寒光,两弯眉浑如墨,年纪小小,怎奈得,存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风。

李阿有一心为了纸鸢,一瞬间怕也忘了,连忙过去把人叫住。

“小哥哥,求你件事。”她转向那个看着好说话的孩子,指着树,“我的纸鸢落在那儿了,拜托你,能否帮我把它取下来?”

匕首的头柄被他松开,征求了师父的意见,为的赶紧甩脱她,他也没拒绝她的求助,三两下蹬上树,给她解下纸鸢。

“多谢多谢!”她拿在手里,送了个糖酥给他以作谢礼。

只是他没接。

李阿有又哪里知道,他们就是搬到她家旁边院子的新住户。

只不过,她后来只见过那小哥哥一个,再没见过那个凶巴巴的大人。

得知他在旁边住着的消息,还是李柯带回来的。

“不许去。”李柯故作怒颜,声音却还是柔和的,“你偷跑出去,还在禁足,倒忘了?”

不愿拂她兄长的意思,叫他生气伤心,李阿有只闷闷的应了一声:是。

“诚然,若你知错了。”

“我知错了知错了。”她连忙接上话。

李柯却叫人把药汤送上来,“好好喝药,就许你去。”

李阿有真是为禁足闷坏了,她因身体内虚,是这里唯一二门不迈的小娃子,好不容易碰着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还在左右,自然想同他玩一遭。

这不赶紧就狠下决心来,一口没吐的,喝完了一程药。

李柯拿着空了的药碗,满意一笑,“去吧。”

她便一刻不停,跑出门子。

“小哥哥!”

他很是意外会再见到她,以为一生一遇,哪知咫尺之距。

他没理会她,稳稳的扎马步。

“你教我功夫吧?”

他看清了她的模样,细胳膊细腿的,又气息不匀,约摸是个先天不足的,身上一股药材味,恐是泡着药汤,才长到如今,怎么能学武。

又是说话软软绵,不像能吃苦的。

“不教。”他回拒。

“为何?”

“你学武,意欲何为?”

“为了能够自己拿得得到纸鸢,也为了强身健体,不让兄长伤心。”

真是无聊的理由。

他懒待同她说话。

她说完真心,解下荷包,伸过去,“这里头的如意金锁,是我的生辰礼,不白叫你出力的。”

“我也是学徒,怎么教你?”毕竟才搬来,就树敌不好,何况是县丞家的小姐。

因此,他才没把拒绝的话,说得太过火。

“那这样,”她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意思,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我来这里看,能不能学着什么,皆由我,如何?”

“随你。”

秦方好同李阿有的友谊,就这样结下了。

开始,她还能学了几个套招,能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大汗淋漓,滴进眼里也一声不吭,双腿发软,也能硬咬着牙不动。

秦方好被她打动,想说教她些皮毛,却七日不相见了。

后面偶然听闻,她是半道被她父亲着人拿了回去。

说是女儿家的不成体统,有损颜面,罚跪窗,正是秋分,受了寒,这一病,叫她两天没爬起来,伏在床头,喝了十副药,得有小半月,才能好全。

把李柯急得又痛又气,劈头盖脸把她训了一顿,勒令下去,不许她再学武。

秦方好悄悄翻过墙头,在她窗沿下看过,传闻不虚,只是现下,她除了咳得厉害,也不算病得太重。

也叫他浅浅安心。

李阿有此后,只带着食盒去看他,坐在一边。

“你又不学了,身子又差,怎么总还来?”他不是要她不来,只怕她冬日里来回,再有个好歹,话出口,却变了个味儿。

“谁叫你总不吃饭!”若不是她学武的那段时日,他哪里吃的上一口热饭热汤。

他左右手的招式,被她一句话搅乱了。

“瞧你,出拳都轻飘飘了,还不过来吃饭?”

他收拳,“来了。”

自此,秦方好打拳时,李阿有就在一边看书,如此相伴,至她金钗之年。

“秦哥哥,我种了盆昙花,你来看么?”

他醉心武学,对这些无甚兴趣,“有什么好看的?”

“却是一期一会呢!”她丢掉划字的树枝,微微恼火。

“什么?”听着她的语气不大安乐,他的气也散了,马步都扎不太稳。

“花只在特定时间里开一次,一次就败落。”

这就好看了么?

他只敢在心里反问。

眼见着一日大似一日,秦方好一副木然的模样,像是没长出半根情丝,恼得她踢了他一脚。

他没怎么样,李阿有自己疼得抱着腿,龇牙咧嘴。

他反笑了,“从前不觉得,你怎么这么呆?”

“你才是呆子!大木头!”

秦方好去扶她,“好生着,我错了。”

“那你来不来看?”得了三分颜色,李阿有就开起染坊来。

“自然。”

耳边总在回荡这些话,约定的时辰未到,秦方好也有些坐立难安,又是理袖子,又是摸头发,正当他要出门之际,他师父却来了。

“将你的功课,拿上来一瞧。”

“是。”秦方好盯着他师父走过的地方,留下的点点泥土,盘算着,或许这边事完,还能来得及赴那边的约。

这昙花一现,他们两个谁也没看着。

挪到墙边,等着秦方好探头就能看见的那盆昙花,不知何时,等不及开花,便摔死了。

“可见什么弄坏的?”李柯见李阿有捧着花儿,闷声不吭的,知她耗尽心血栽养,过问一句。

管家束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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