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时清带着水果鲜花来医院陪嘉宁,到下午,杨惜和方锦程也来了。
四人有说有笑,一会儿聊考试,一会儿聊大学,一会儿又聊明星八卦、抓马新闻,无一例外,都避开了“绑架”这个话题。
有人陪着说话,嘉宁看着开朗许多。
宋时清每天都来,早七晚十,他胳膊还吊着,但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若不是阮嘉遇会撵人,他兴许要直接睡在病房。
一直到出院,床头每天都有不同的鲜花。
术后要静养,考虑到路途奔波,万一有突发情况,送医也不及时,嘉宁没有搬回巧梨沟,周阿姨为了照顾她,倒是搬下来住了。
警察那边,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嘉宁出院后,周警官来了趟家里,当时参与绑架的人已悉数落网,他带来照片,问了些细节,谁动了手,怎么动的手……
嘉宁回答得很平静。
阮嘉遇却听不下去,借口去喝水,躲到阳台抽烟。
周警官临走前,告知杜明鑫之死:“我们通知了监护人,但他们还没有来认领,尸体已经火化了,骨灰……”
过了几天,嘉宁跟阮嘉遇去了趟殡仪馆,先签字,将骨灰认领。
现在,杜家只剩一个杜招娣了,而杜招娣改头换面,成了杜嘉宁。
回家路上,嘉宁呆呆望着窗外。
灰黑色的窗玻璃,隔绝了灼烈阳光,从视线里匆匆划走的高楼、树木和行人,和初见时一般无二,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等红绿灯的间隙里,阮嘉遇捞到小毛毯,盖在她身上。
“冷不冷?”
嘉宁摇了摇头,侧眸看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心情更加复杂,恍惚理解了初见时,他无意中流露出的,烦躁又无奈的细微表情。
“哥。”嘉宁突然喊了他一声。
阮嘉遇放缓车速,轻轻“嗯?”了声。
“很奇怪,我没有觉得开心。”她声音低淡,语气中不掺杂任何异样情绪,“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们都死了,我恨的人都死了,我应该开心,但我又没有。”
阮嘉遇手掌一顿,方向盘偏了下,他很快调整。
“我恨杜明鑫,在我被辱骂、殴打时,他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没有一次站出来。”
“但在我从山里逃跑时,他也没有告发我。”
“他明明知道那些人不会给我活路,仍然助纣为虐绑架我,但他绑架了我,又因为我信口胡诌的三言两语而动摇,豁出命来救我、保护我。”
“生命走到尽头,才开始长出良心吗?”
阮嘉遇靠边停车,打起双闪。
嘉宁微微一笑:“不是好东西,又坏不彻底,我和他一样。”
阮嘉遇呼吸一滞,转头,眉棱蹙着,嗓音沉重:“你们不一样。”
嘉宁低着头,双手交叠,缓缓揉搓:“警察跟你说过吗?那晚发生的事……”
阮嘉遇牙关颤了下,随即咬紧,绷着腮帮没有出声。
“我没撒谎,真的没有。”
阮嘉遇无意识地微张了嘴,却没有进出的气息,他用力忍住,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点心里的痛。
他很想告诉她:没关系,不管有没有,都没关系,他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可他在不在乎,有意义吗?
“因为杜明鑫替我做了,但他……”嘉宁停顿一下,声音低缓轻颤,“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要结束了,他却突然……那个男人又刚好抱着他的头。”
“哀嚎之后,就是‘咔嚓’一声……”
阮嘉遇头皮一麻,立时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进怀里。
“嘉宁。”他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胸膛有湿意蔓延,和她的呼吸一起,滚烫地灼烧心口。
嘉宁呼吸加重,缓了会儿,才抬手,回应他的怀抱。
“哥,他就在我面前死去,没有闭上眼睛。”
阮嘉遇死咬着唇,手上力度加重,却也不敢太重,怀里的人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在隐忍而克制地哭泣,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了,别去想了,人各有命……”
只能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给她毫无意义的拥抱。
-
高考分数出来,嘉宁开始填报志愿。
事关前程,阮嘉遇不想影响她做选择,所以直到最后一天,才问起来。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个专业的分数、主要课程、就业方向和就业率对比,这张表上原本有十几个专业,到现在,筛选到只剩三个。
“嘉宁,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样的期望?”
嘉宁偏头一笑:“期望谈不上吧,不过是想找个稳定工作,然后和喜……”
想到什么,话音戛然,她捞来杯子抿了口水,若无其事地续上话:“然后养只小猫或者小狗,简简单单过日子,总之,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
阮嘉遇眉眼温柔,笑着问:“想要养小动物?”
嘉宁微笑摇头:“以后再说吧!只是觉得,动物比人好相处,也更好满足,有个小动物陪着,日子不会太无趣。”
阮嘉遇咽了下嗓。
后遗症是种什么感觉?他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有了体会。
——她忽然停住的话,故作淡定的笑容,和轻飘飘的语气,如潮起潮落,怎会就此消弭?不过暂且搁置,钝痛再次袭来,如呼啸翻滚的潮起,叫他不设防地被拍进冰凉沙地,浑身湿透、冷透,他只能抓住一把流沙,任颗粒感磨破掌心以此缓解,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不同于欺骗、利用和背叛带来的痛,这种钝痛让他生出一种恨,恨自己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动、莽撞和任性,恨自己无法随心所欲做选择。
思绪收回,阮嘉遇问:“那筛选到现在,你更倾向哪个专业?”
嘉宁长长地“嗯”了声,指着“财务管理”那行:“这个?”
“可以。”
嘉宁看着他,好像在审视什么,许久不说话。
看得阮嘉遇犯起别扭,笑着问:“你在担心什么?”
“网上都说这个专业卷得厉害,我担心毕业后找不到工作,金融听着更复杂、高级,门槛更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明白的,宋时清之前就打算学这个。”
阮嘉遇低头一笑:“你不也说是他之前的打算吗?那他现在选了什么专业?”
“刑侦。”嘉宁收回视线,鼠标在屏幕上,没有目的地走来走去。
阮嘉遇愣了下。
嘉宁继续说:“小惜要去军校,方锦程学法律。他们都有很清晰的人生目标,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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