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茶楼里,二楼靠窗雅座茶香缥缈,但谢临渊的面前却是放了一壶酒。
酒香浓郁盖过茶香,谢临渊端起白瓷杯一饮而下,随即又放下。
杯底重击桌面发出重重声响,继而四分五裂,一瞬成了碎瓷片,近乎齑粉。
他眉眼压低,如墨一般的沉黑,透着一股怎么都遮掩不了的戾气,临窗的阳光落在他过白的,凌厉逼人的侧脸上,仿佛也被他身上寒气沾染,整个室内都仿佛浸满了冰霜严寒。
屋内气氛一瞬凝滞。
三皇子萧坚笑道:“看来谢兄今日心情不佳,不知是何人让谢兄不快。”
“何人?”
谢临渊剑眉一扬,倒是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挑起涟漪,“不过是玩物罢了。”
她不配。
女人?
三皇子萧坚便没有接着往下说,转而道,“今日约谢将军来此,不过想同谢兄叙叙旧而已,谢兄此次得胜回朝本该春风得意,不料家里却逢此变故,还望谢兄节哀。”
萧坚提起了谢临渊兄长之事,给谢临渊倒了杯茶,缓缓道:“令兄一事着实蹊跷,天子脚下皇家寺庙,怎有劫匪能悄无声息潜入,劫杀整座寺庙,无一活口,且……”
三皇子萧坚饮了口茶,他容貌清朗,不似谢临渊般俊美昳丽,也不似他一般恣睢狂妄,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气质。
“且劫匪皆是武力高强之人,训练有素,看上去不似劫匪却像是死士,后面被捕亦是皆自尽于狱中。”
谢临渊眼皮都未抬,他晃了晃茶杯,缓缓升腾的雾气沾湿了他长睫,他微微眯了下眼,似笑非笑道:“三皇子此话是何意?”
萧坚没有正面回答谢临渊的话,他将茶杯放到桌上,眼神示意身后的亲卫。
谢临渊亦是瞥了身后立着的青山一眼,随即两人皆是去了外间,提剑守在门外。
萧坚方才继续道:“令兄乃朝廷重臣,谢将军又是军功卓著,威望极高,其中是何意思,相信谢将军比我更清楚,无需本王多言。”
“相信谢兄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如若需要本王相助……”萧坚笑了声,朝谢临渊敬了杯酒,“乐意之至。”
谢临渊挑了挑眉,饮了这杯酒:“多谢殿下。”
除此,再无其他。
萧坚也没追着问,倒是说起了其他事:“听闻令兄先前有过婚约,未婚妻也在谢府,郎才女貌,本都要举行婚事了,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也是令人惋惜,还烦请谢兄替本王慰问几分。”
萧坚这句话刚落下,谢临渊忽然撩起眼皮,看向他。
这一瞬看过去,饶是萧坚惯常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后背发凉,猛地一震。
谢临渊习惯了战场厮杀,这种眼神看别人,便是与染血刀刃无异。
是猛兽的天然警觉。
萧坚冷汗涔涔,不知话里哪个字触到了谢临渊的逆鳞时,谢临渊懒懒开了口。
他姿态放松地靠着椅子,甚至唇边还勾着点笑,令人探不清他的话里究竟是喜是怒,是愉悦还是憎恨。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谢过殿下的好意,不劳殿下费心,我兄长临终前已托付给我,命我迎娶她进门,府上丧事刚过不久,便没有操办,但如今……”
说但这里,他的话声顿了一下,微微仰着头不知在看向哪里,修长指骨蜷起,一下下地敲着桌面。
“她已是我谢临渊之物。”
他说的之物,而非之人。
“原来如此。”萧坚接了话去,赔礼道,“是本王冒犯了,正好,长公主过几日便会举办一个赏花宴,届时,京城各家的贵女和公子皆会参加,请柬应该已经到了府上,谢兄正好可以趁此带着家眷赴宴。”
谢临渊垂了下长睫,桃花眼里氤氲出几分雾气。
家眷?
带她?
真是可笑。
萧坚见谢临渊没有说话,继而又道:“长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届时,京城各家的贵女和公子都会参加,谢兄如此相貌,又身居要职高位,是无数京城贵女倾慕之人,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携带家眷为好。”
“还有……”说到这,萧坚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长公主素来青睐谢兄,谢兄还是带上家眷为好。”
“多谢殿下提醒。”谢临渊面无表情,他靠着临街的窗户,窗外便是熙攘街道,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他随意瞥了眼,不知是瞧见了什么,目光停了片刻,脸上神色亦有一瞬的凝滞。
萧坚起身,似是准备离开时,又说道:“还有一事,吴子濯乃禁军统领,虽面上看去不过是一纨绔子弟,行事风流,但明里暗里却是替圣上做了不少清算之事,他野心勃勃,垂涎你这大将军之位已久,许是在伺机而动,谢兄千万小心。”三皇子萧坚看似极为好心地提醒。
谢临渊方收回目光,他亦起身,淡淡道:“吴子濯统领禁军,禁军太平日子过久了,怕是连上战场是什么滋味都忘了,刀都拿不起来,不过酒囊饭袋而已,殿下不必忧心。”
他微微眯起了眼,那双极黑的眼瞳里透出了浓重的杀气,他的确未将这吴子濯放在眼里:“他想坐我这位子,取而代之,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萧坚笑了声:“谢将军所言极是,的确,谢将军是实打实的从战场厮杀而来,京城里的人都舒服太久了。”
“本王相信,将军与本王会是很好的盟友,谢家今日之困该如何解,相信将军也清楚。”
谢临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若是将军有决议了,可随时来找本王,本王便先走了,再会。”
谢临渊行礼:“慢走。”
萧坚走了之后,青山进来,见他家主子一直倚在窗户边上,不知在往下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视线往下,竟是看到那苏姑娘和侍女刚好走进了一家店铺。
虽然带了帷帽,但她身旁那侍女一眼便能认出。
那店铺看名字,像是药铺。
谢临渊收回目光,只吩咐道:“查清楚,这女人去药铺里买了什么。”
青山回:“是,属下这就去查。”
——
面对谢临渊这样的人,苏暮盈只能铤而走险。
她耗不起了,若是再不能怀上子嗣,谢母怕是留她不得。
而谢临渊在灵堂那般折辱她后,便是喂了她一碗避子汤,是厌极了她,以后定不会再碰她了。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如此。
苏暮盈安慰自己,很快,很快她就能离开这了。
只要诞下谢府子嗣,她便能离开这里了。
于是,她带上帷帽,和小蓉出了趟门。
不仅是为了去买/春/药,也是为了去打听安州的消息。
药她买到了,只是打探到的消息却不好。
“安州啊,那地方现在可去不得,那里战火连天,听说那顺阳王反了,割据一方,朝廷肯定是要派兵,到时候老百姓又得受苦了,唉……”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谢府。
一踏进这谢府,苏暮盈的心便好似被什么人的手猛地攥住,脖子也被人掐着。
她喘不过气,窒息感一点点地漫上,紧接着,灵堂里的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柱子上,案桌上,排位前……
她的羞耻心和尊严都被他扒得一点都不剩。
他还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谢临安牌位。
让她看着,以那样一种羞耻的姿态看着。
而谢临渊对她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看她厌恶的眼神,都像一把把锋利刀刃,在一点点地划着她皮肤。
苏暮盈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了谢临安。
她想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
他会原谅她吗……
苏暮盈去了谢临安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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