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津岛修治就时常感受到一束不知名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温柔的,担忧的,关切的。
可祂明明注视着他,却始终不肯出现。
寻着视线望去,往往只有隐秘的树木和重重叠叠的屋檐。即使故意生病,第二天醒来也只剩残余的紫藤花香。
他捕捉不到祂的踪迹。
为什么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是伪装吗?就像海妖的歌声一样?
用迷惑人心的歌声引诱水手靠近,却又将他们吞吃入腹。
……那又为什么不出现呢?
出现在他身边,诱拐他,劫掠他,神隐他,或是杀死他,怎么样都好。
不管是为什么对他好,不管抱有怎样的目的,就算把他拉入地狱,都无所谓。
妖怪和妖怪就该待在一起。
妖怪和妖怪只能待在一起。
津岛修治倏然放下书,从坐着的回廊上起身,对着一旁的侍女说:“我要出门,我要去外面逛逛。”
“这个……小少爷,老爷不让您随便出门……”
津岛修治充耳不闻,他向来是对他们的想法毫不在意的:“我记得,外面有个公园?”
——是因为人太多了吗?所以不好带走他?
这么弱小的吗。
……感觉不像什么大妖怪。
回忆着看过的杂书上的内容,暖棕发鸢瞳的孩子来到偏僻的角落,支开碍事的侍女,孤身一人静静等待。
可什么也没有发生,阳光斑驳,树影婆娑,晃动的光斑让现实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好似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幻想。
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带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妖怪。
“……”
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扯了一把,沉沉落下,随后涌动出一阵恐慌。
津岛修治将藏在和服袖子里的指尖掐得泛白,睫毛下垂,投下一片阴影。
……他想错了?妖怪根本不想带走他?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对他好?不是为了迷惑他,从而诱拐他吗?
还是说,祂只是在戏耍他,就是为了看到他现在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无言的愤怒悄然从恐慌中破茧而出,吞噬了慌乱,迅速发展壮大。怒火在他心中翻滚。
这几个月,一直如此,他怎么做祂都不出现。
就好像他就是个跳梁小丑,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做什么都只是在吸引观众的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逼祂出现好了。
津岛修治骤然转身翻过栏杆——
“叮——当——”
铃铛碰撞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耳边,红色的羽织在他眼前扬起。
鸢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
真是的,明明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侍女,为什么要拿鲷鱼烧来哄他啊?当他是小孩子吗?
而且,这不是轻易暴露了在偷听他说话这个事实吗?津岛修治一边吃着鲷鱼烧,一边垂下眼帘想,真的好笨啊这个妖怪。
好笨,太笨了。
好似是为了压抑某些不安的情绪,在见到妖怪后,津岛修治就在心中重复着嘲笑的话语。
但一些微小的声音还是像气泡一样在心底涌起。
她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的打扮过于耀眼,不像是在暗处偷窥、企图将他引诱的妖怪……
津岛修治使劲将这些念头按回脑海深处,像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
而后,在妖怪表现出要送他回家的意思时,津岛修治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她。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要走……
——带他一起……
——他不要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囚笼。
然而,名为津岛修治的人是个胆小鬼。
他的勇气只够他伸出手,却不够他开口。
在听懂妖怪假装不认识的潜在之意后,他如鲠在喉,最后却只是一点一点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
——却被一只炽热的手反握住了。
“——你愿意和我走吗?”她问。
……
好奇地戳了戳妖怪的脸——这算是她身上唯一一个符合妖怪特征的位置了——表情凶神恶煞、红色的上挑的眼睛下是一排并列的星星的狐狸脸,所以是狐狸精吗?
指尖是坚硬光滑的质感。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的动作有所迟疑。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面具,但是一直以来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妖怪的脸。
不,也有可能的确是面具,但底下是一片虚无什么的。不是有那种没有脸的妖怪吗,说不定她就是那种……
然后——
她摘下了面具。
那一瞬间,
津岛修治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对。
你怎么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呢?
先前被压制的猜想全面爆发,年幼的孩子惶惶地想。
——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热烈明媚,充满鲜活的生命力。
像轻盈的蝴蝶挥舞着翅膀起舞。
*
妖怪不是妖怪,妖怪是一个人类。
其实在见到妖怪出现时就有所预料,但过去几个月的设想被统统推翻,津岛修治有几分茫然,大脑一阵眩晕。
他的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她是妖怪的基础上。她也许是想神隐他,想吃了他,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大发慈悲。但总归如何,作为妖怪,一切说法都是合理的。
但她只是一个人类。
他等在那个男人的房间外面,心中一直揣测着她会不会跑路了。
索性她没有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她不是妖怪的话,如果她只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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