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衍回到天云宗时，还在想着她之前吃灵果被罚的事。
但她那段时间的记忆其实很有些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系统的冷嘲热讽，说她顶着个脆弱的凡躯我行我素，剧情任务怕是一辈子都完成不了。
周玉衍清楚得很，这就是系统拐着弯要她按它的方案做任务而已。
那时虽然有系统帮她屏蔽痛觉，但受刑的时间太长太长，而这些修仙宗门的刑场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造的，简直就是个冰窖，她被冻得难受，又叫系统屏蔽了触觉。
后来法鞭将她打伤，浓重的血腥味浸了她全身，喉口被上涌的鲜血冲得呛咳时，她又叫系统屏蔽了嗅觉和味觉。
耳边嘈杂声乱得要命，她维持着垂头认错的姿势，视野里只有自己流淌在地面的血。
周玉衍无知无觉地受着刑，却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放松。
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能真正融进这修真世界。周玉衍心想。
对于她来说，就连轻功飞行这类最基础的小法术，都跟翼装飞行这种极限运动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修真界土著的家常便饭，一个是普通人的热爱与勇气。
只可惜都与她无关，她是被迫玩命。
周玉衍丝毫不怀疑，自己在天上轻功飞行时要是因为胆怯失了对灵力的控制，掉下来砸到地面上时也一定会直接摔进地府。
她看着自己流血吐血，听着耳边巨大的嗡鸣声，穿书后被她强硬压下的那些令人惊惧的时刻莫名冒了出来，让她很有些浑浑噩噩，只静静在原地，一步未动。
周玉衍太安静了，系统十分困惑，却还是照旧说着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着原书世界法则如此，所有剧情都是合理的，女主男主的结局也都是合理的。
系统说她不必修炼，更不用多想，照着方案按部就班地做任务就行，说这是最好的一条路，说她要听话。
因为屏蔽了太多的感觉，周玉衍恍觉自己像个行尸走肉，她僵硬地伸手，想去按自己手腕的脉搏。
视野里一只血手搭在了另一只血手上时，她才想起系统屏蔽了触觉，她就算握着自己的手，也像在看不属于她的两只手在交叠。
周玉衍让系统解除了触觉屏蔽，一霎时被周身冷气冻得震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指节压在腕间，先感受到的是柔韧的皮肉。
柔软的，但也韧性的。
周玉衍心想，她根本就不脆弱。
或许因为触觉恢复，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气也复苏了一些，她摸到了骨头，肯定自己还长着血肉，并非死物。
周玉衍回忆着，似乎确实跟祝临兰说的一样，那天来了很多别的宗门的人。
好像有人为她说过几句话，好像行刑后众人散去时，她还拦了那人，好像她还跟那人胡乱说了许多话，只是更具体的她实在记不清。
但意识不清的人能说什么好话？大抵都是些夹杂愤恨的悲怨。
再后来她到崖边坐了很久，似乎那人也坐在她身旁。
是……谁呢？
“师尊。”
江以卓的声音突兀响起，周玉衍心口猛地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屏住了呼吸，她微微喘息，压下本能剧烈的心跳，朝江以卓望去。
“师尊在想什么？是有人死在秘境中吗？否则师尊为何……这副神情？”
江以卓表情古怪，隐晦地探出打量的目光。
周玉衍脸不红心不跳：“我是想到你了。”
话完果然见江以卓明显愣神，她继续说道：“为师在秘境中遇到一位世外高人，向她请教了一番修炼的问题。”
周玉衍张口就开始瞎扯：“我觉得她的法子很好，方才回来路上，我已经为你制定好修炼任务了，以你的天赋，加上她的修炼方法，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领你去见见那位前辈。”
江以卓回了神，应话道：“师尊决定就好。”
周玉衍于是领着江以卓到院前空地，从储物戒中翻出一个高阶的修炼法宝，以及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天云宗弟子基础剑法》。
她将两样东西递给江以卓，然后正色道：“从今日起，你每日挥剑万次、吐纳调息万次、聚灵控灵万次。”
“先这样练一个月，之后根据学塾的课业，再加上其它需要练习的法术。”
江以卓微微皱眉：“万次？可不管是聚灵、练剑招，或是运转周天，都不是几息就能完成一遍的，一日的时辰……”
周玉衍点了点他拿在手中的修炼法宝，说道：“所以给了你一个高阶的修炼法宝，你可以进去法宝里修炼，外边一个时辰，里面三个时辰。”
“我算过了，你结束一日的学塾课业后，进去修炼法宝里面练功，练完功出来正好歇息。”
周玉衍发挥着高层压力中层、中层压力低层的催指标大法：“时间虽然不多紧张，但是任务确实很重，你要一心修炼，努力进阶。”
江以卓面上犹疑，但嘴上却是很快应下了：“好，都听师尊安排。”
他翻看着基础剑法，惊讶发现上面几乎每个招式都有被人写上注解分析，详细到让他觉得，大抵只要识字，就能通过这些批注领悟到一招半式。
“这些……是师尊写下的吗？”
江以卓抚着书页，上面的字迹风神洒落，倒是很合自己这位师尊的气质。
周玉衍当然不会说这是她刚穿过来时看不懂修炼的功法、于是翻出来弟子们修习的基础剑法逐字逐句的努力“中译中”，写下给自己看的批注。
她语速放缓，语气真挚：“自然。”
“昨日将你带回来后，我就连夜在上面写了许多注解。虽然这是些基础剑法，但毕竟你从前是凡人，或许还是有些难理解。”
——才怪。
她相当清楚江以卓自带的男主光环根本不会让他出现“看不懂功法”的情况，别管什么凡人修士的鸿沟，也别管什么没碰过剑的人直接上手练剑有多困难，只要牢记金手指大于一切逻辑就完事了。
但这种夸大付出的好时机，她当然得把pua贯彻到底，一分说成十分：“好徒弟，你可要好好修炼，莫要枉费为师的良苦用心。”
江以卓眼神复杂，低低应声。
周玉衍于是开始教他基础的剑招，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江以卓的悟性根本就是开挂，过目不忘都说轻了，他过目就能上手，随意挥出一剑流利得就像已习剑十几年，跟那些天生剑骨的修士没多少差别。
她只用出声告诉他刚刚那一剑该收些力或是多发些力，再偶尔上手纠正一些很细微的差错，之后江以卓基本再不会犯相同的失误。
一套剑法下来，江以卓似乎也发现了他自己的天赋异禀，动作幅度渐小，偶尔剑尖一斜，挥出的剑刻意偏离，有时甚至在周玉衍示范过后，摇头说他并未看懂方才的出招。
“弟子愚钝，”江以卓抱拳行礼，“师尊再多出几剑吧。”
“我第一次习剑，虽说师尊给的是木剑，我却还是有些怯意，方才……”
江以卓突然止住了话，因为周玉衍拎起她的剑鞘就打在了他的侧脸上。
其实也没有“打”那么重，说是“拍”或许更合适，但江以卓即刻沉下来的眼神让周玉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真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师尊惩处弟子的方式还真是别致。”江以卓掀眼望来，表情说不上是好与不好。
周玉衍于是控制好了力道，重重地给他的另一边侧脸来了一剑鞘。
那一刹江以卓的目光几乎是要将人刺穿，周玉衍看得都想啧啧两声了。
看看，撕了羊皮就是这副神情，装模作样的水平还是欠缺了一些忍耐力。
周玉衍：“你的天赋这么好，分明看一遍就会使，装作看不懂做什么？”
江以卓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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