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出了火车站之后,两个人发现雪下的很大,魏续就打了出租车到电影院。
司机赶得有点急,出租车停的地方不好,雪被行人踩成了小泥洼,他顺手就把沙栀子抱了一下,放到电影海报面前、干净的水泥地上,然后摸了她有点凉的脸,排队给她买了杯热可可捧着暖手。
把保温杯放进了背包里。
……
这雪是陡然下的,有点洋洋洒洒的,城市里再高的楼都被垫了层柔软的“白帽子”。
那天真是特别冷,影院门口,营业员从早上起就开始扫雪。
一天下来路面上又积地满满当当,蓬松地犹如一层泛着漂亮光泽的奶油蛋糕。很适合一对接一对的情侣淌过这种甜蜜,去看晚场的电影,所以排队的人也多,涌在电影院门口。
敞在飘飘大雪之下的道路很冷,冷的沙栀子牙齿打颤,手握成拳头缩在羽绒服袖里,她想捂着帽子一股脑冲进去看电影的。
一说,魏续连忙抱住她,免得她跑滑了,低头在她脸颊边轻轻说,“还有十分钟到我们的场次,很快的,雪下的太大了,我给你擦擦衣服上头发上融化的水。”
他打了伞,沙栀子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没带伞,衣服已经穿的很暖和了。
但是这么大的雪,那么漂亮。就应该表现得冷一点呀,这是正确的惊叹和赞美——
沙栀子没那么冷,却还是在雪中捏起拳头缩到袖子里,然后学着牙齿打战,全然没感觉到一旁的魏续急得出汗,心里还点点头,很肯定地这样想。
"你今天没带伞呀。"排在队伍里,魏续眉峰略微一皱,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
沙栀子没有看过电影,却是看过书的,想起岩井俊二的《情书》一开头就是博子躺在雪地里的场景,正出神,冷不丁被抱了一下。抬头一看,原来是魏续给她挡了风,热气吐在耳边,“你自己打了几个哆嗦,几个寒噤都浑然不觉的呀。”话里话外,有一种因为熟稔而自然酿出的甜,淡淡的,并不腻。
还有种揭露冰山一角的、对沙栀子偶尔像并不寄居在身体上似的,忘了冷和热之类的身体反应的无奈。
沙栀子被抓包,有些扭捏地低下头。又不太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很冷。
长大了一点点,她的话也少了一点点,不是和谁生疏了。
只是,只想对自己说的话多了一点点。
"…我忘记了。本来早上不是只下了一点点雪吗,一点也不冷的,我以为不要紧的呀。"
沙栀子忙搓了搓手,转移话题,亡羊补牢道:"你的衣服外面好像湿了,冷不冷啊?要不把手套戴上吧?"
"只能回去晾一下就好。马上就到我们了,影院里面肯定有供暖的。"
细雪是斜着眼飘的,心思有些坏,沾湿了好几个队伍里情侣的毛呢大衣、红围巾,沙栀子的手套手背也有点湿了。魏续难免注意到。现在流行的手套有皮的,也有绒线的,做工好的,带上去;缝线严实的皮制的,是“日暖泥融雪半消”,冬日晴天里戴上毛绒的,是另起的一句“蓝田日暖玉生烟”,看起来保暖又漂亮,两种都不错。
这两句诗沙栀子都跟魏续提到过,暂且征用比较一番。
然而现下,标准十分简单,不管皮的还是绒的,自然是没湿的好。眼看就要检票入场了,魏续把电影票递给沙栀子。
他将伞换了只手,原本举伞戴着手套的手很快地挣脱出来,和口袋里拿出的另一只凑成了一对递给沙栀子。手上宽敞的暗红伞在雪的背景里,明晃晃的,衬得魏续的轮廓鲜明,神态认真。随着摇晃的动作,有些漂亮的光影在伞内移动。随着他动作摇晃了好几下,红伞停下来。他从伞下抬头,手里攥着手套递给沙栀子。
“我戴过了。那...你想戴吗?手套里面是干的,戴起来会暖和点。"这是换手套戴的意思。
沙栀子呆了呆,没有拒绝,脸有点红。看了看魏续,他的脸也有点红。
心里一紧张,就接下来了,脚陷进雪里,心也陷入一种放弃抵抗式的松软。
他们一起走进了电影院。
06
进场,很快,影片开始。
看到影片中两个主人公有着同一个名字,都叫做藤井树时,沙栀子的眉毛拧了一拧。
07
影片慢慢推进的过程中。
没有看过原著、也没有在电影海报的简介上惯有的省略号后推敲后续情节的魏续看得很认真;有些断章取义、顾名思义的魏续发现,这个故事,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08
影片结束。
观影时长:1:56:32。
他们一起走出了电影院。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街上商店的灯还一盏一盏的,很是温暖漂亮,沙栀子和魏续都不是把电影当作什么爱情调味品的人,因此都看得格外认真入迷。
尽管不如预期所想,魏续还是承认这是一部好电影,只是他觉得——如果看的还是那部《恋恋风尘》就好了。
总有一部电影里的初恋会在一起的吧?
这个时候电影还没有评分网站,电影院门口会打印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海报,上面写着引起人好奇的简介,而且还只介绍一半,剩下的就是勾起人兴趣去买票的“……”。
所以遗憾的魏续不知道,其实恋恋风尘也好,岛国纯爱电影也好,虽说是初恋的故事,魏续不知道,编剧也给出了这样引人追寻的话——【电影的原型就是我,我一辈子没有牵过她的手】。
要是真的看了恋恋风尘,搞不好魏续会留下阴影呢。
沙栀子也许也不会太明白,电影里为什么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一个奔前途打定主意异地恋,一个留了下来。
在漫长的书信传递时间中,最终女孩子嫁给了负责传信的邮差。
初恋终究变成一阵远去的飘渺之歌。
这会是个很奇怪的故事,除非那个邮差送的是书,会读很多很多沙栀子不知道的诗……
电影再好,也总会有人不喜欢。
魏续似乎在想别的什么,语气中有些沉郁的犹疑,开口说话了。“藤井树……我是说死去的那个藤井树,他做的事情有些无聊。说到底是利己的,不管是把初恋情怀结束在小樽,保留住了最美妙的情怯时刻;还是对博子自顾自的‘一见钟情’,从来没有坦诚过自己因为初恋而对博子的移情……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更开心舒服而已。”
“这样的情节,有点让人觉得很失望……”他踩在雪上,轻轻地说。
要是被专业影评人听见,一定会骂他这种狭隘的解读、世俗化的不满。
可是听见的这是沙栀子嘛。他知道沙栀子不会生气,也不会骂他的,只是会有一点点的好奇。
为什么呢?沙栀子觉得这电影已经美到不能再美了。
沙栀子果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因为两个人意见不同而冷脸,反而扭过头仔细地看他,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她只是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魏续,“那你想故事怎么样呢?”
“藤井树不需要遇见和树长得一样的博子。他永远记得树,登山意外死的时候也还爱着她。这样我才看得舒服。”金丝边的眼镜上落了点雪,魏续低头看沙栀子的时候,嗅得到一点生锈的冷,抬手擦掉稀碎的雪水,自然而然地说。
可是,戴着冬帽穿着学生裙的藤井树在雪地里滑行,停下来,凝视冰层下冻僵的蜻蜓的那一组镜头很透明,很干净,很美。
永远停在生命那一刻的蜻蜓。
翅膀都完全舒展着,在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一定不会痛苦。历史课上有说,近代飞机的改进就跟蜻蜓的飞行有关哦……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一个人喜欢,这部电影就很成功了。沙栀子这样说着,挽住魏续的手。
两个人互相说起话来,说起岛国相关,沙栀子忽然说:“我喜欢宫泽贤治。”
“日本的诗人里,我最喜欢三十七岁死去的宫泽贤治。因为他很喜欢矿石,很像妈妈,都很善良和聪明。”
只说完这一句,沙栀子没有再说到她的妈妈,而是说起宫泽贤治,说他是爱漫山遍野捡矿石的“小石头贤”,写过很多童话,很疼爱自己的妹妹,是病死的……
魏续突然想起,沙栀子的父亲对于她妈妈的话题,也是这样浅尝辄止的。
除了有一次——
“他哪里比得上沙栀子的妈妈……她妈妈才是,是我知道的最优秀的人了,镇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成年考上大学后申请出国也顺利得不行,我很支持她的,就说在这儿开个店等她回来,不要紧。”
“她跟我说英语的时候,脸上的笑涡也像放在金黄色唱片机上动似的。”
“你成绩也不错,不过呢,和她比还差远了嘞。”有一回,魏续去店里帮忙,沙栀子的父亲掸书架上的灰,听到眼熟魏续的客人对魏续说好话,和以往镇上出名的大学生做比较,他立刻不高兴了。
对着魏续横鼻子竖脸地,哼了好几声,说了这些话。
这是唯一一次魏续听到沙栀子妈妈的话。他没有主动去打听,从外人口中打听总是觉得不好。只知道沙栀子的父亲和爱人要孩子也比较晚,现在也是一个人安安心心带着沙栀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