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欺凌需要想象力。
最便利的方式大概是看书然后进行模仿,但不是所有方式手段都能直接照搬的。
例如在牛奶里加铅笔削出来的木屑,且不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集中在学校订购发放牛奶。
到了现在这个学年,与时俱进,大多数人使用的都是自动铅笔吧?木屑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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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寒假的前几个月,学校里有学生的私人物品被其他人损坏,事后老师进行了问卷调查。
很快有匿名的留言信息缩小了嫌疑范围。最后找到了做下恶劣事情的学生。
双方的学生家长都被请来了学校。据说是因为生物实践活动,抽选种子时产生了摩擦,两个孩子都被分到了郁金香花种,其中一个因此很不满,产生了古怪的排异心理,所以做出了故意捣乱损害的行为。
“真的非常抱歉,我们会尽力赔偿,也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办公室里鞠躬的家长满脸羞愧。
隔着坐在中间调和的老师和放着茶水的茶几。
同时那个男生也径直看向井霁,隔着一米多远,毫无闪躲意味:“对不起。”
老师看得出来那个那个叫权茅的男生道歉的眼神充斥着骂不在乎冷静,真正的歉意实在很稀少。
顿时感到头疼。
明明平时也不是很难管的学生,长得也很端正,是经常熟人被称赞懂礼貌的俊气男生。
看见科任老师搬着书都会主动上前帮忙,夏天进出开着空调办公室也会格外注意关紧门。
对他印象很好的老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
尽管敷衍但也是道歉了。
来处理这件事的是他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很讲道理,态度很好,听老师给两方陈述事情时也没有打岔。听完之后也没有很快断定,问了孙子之后,看他果决地承认了,便十分惭愧地提出要给赔偿、外加道歉。
老师对他们家的情况很熟悉。
权茅的父母都是航线的海员,平常工作很忙,每次回来镇上都会给相熟的人带一些礼物。
是镇上人品不错的一家人。
说到底这是恶意事件,但严重程度有限,至少真的造成什么身体伤害。
老师有点不好处理,提议说:“那么处罚就做通报批评,双方家长都同意的话就定好赔偿金额?”
井橡烨穿着便服在茶几前坐着,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井霁。全程倒是很平静,没有什么“受害者母亲”的气愤。她双腿交叠,低眼喝了口水:
“我没问题,就这样吧。”
作为20%的母亲,她看出来井霁现在根本没有在想这件事。完全在因为别的什么在出神。
一周的休息日很宝贵。
她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井霁想向她求助就会张口,没有跟她说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自己选择了处理方式——
带新的花盆去替换。
那大概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最省力的做法。
来会谈之前,看着锅上黄油滋滋作响,井橡烨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早餐里敲了个鸡蛋,问井霁怎么回事。他们习惯分开吃,也是各自分开做的。不过最近井霁经常烘焙区尝试做甜点,所以也在厨房,听到她问话后,手动打发奶油的动作顿了一下。头发微卷的男生抬起头,眨了好几次眼,视线失焦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忽然语气轻飘飘地说,脸上有种奇异的光彩:“…嗯。”
“没什么。”
“每次被推倒之后,是沙栀子帮我从泥里找出种子,放在干净陶片上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视觉没有锚定,看起来灵魂出窍一样,心理医生说过是解离的状态。
井橡烨看着他那样子,没接着往下问了。
想着什么时候约一下复诊。
除了突然知道一个陌生名字,根本没有别的有效信息。等吃完饭后她就提前给老师打了电话。
知道了来龙去脉,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意思意思来出场,表示谅解,接受赔偿。
现在双方都达成和解。
老师松了口气,棘手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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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如果选择恶言相向、更过分一点的肢体冲突,扔掉课本或者涂画桌椅,都很容易引起老师的调查。
小镇的居住人不多,光是在放学的校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一句辱骂的话,走到家之前父母就从别人那里听说到准备质问了。
但思春期的学生是能够产生任性自我的人,动机真的很简单,稍许讨厌就足够了。
被办公室老师叫过去的权茅离门站的更近,别过眼睛,虎牙咬住唇上的痣,不渝的表情隐藏在侧脸上。被训话时一直沉默着。
离开时头也不回地迈出办公室。
但几周之后,那盆郁金香在种植室里就死了,盆里积水严重,种球腐烂。
作为职业忙碌的海员的父母特地归假骂了他一顿。
平时很欣赏他的老师也用忧心忡忡的眼神、欲言又止地找权茅谈话。
对此班上的人也有着心知肚明的一致猜测。
……是他做的吧?
大家都很清楚,在井霁转来之前,整个年级里最有外貌吸引力的男生就是权茅。
按照正常审美来说就是眉骨突出,嘴唇丰润,面部神韵有天然的视觉焦点。跟权茅玩的好的男生开玩笑说:“他真的会自己修眉毛,还很熟练!上次去他家玩,居然从抽屉里翻出几盒没开封的修眉刀。”
被调侃得很气恼的权茅收拾书包,凶着脸踢开桌椅边横过来的脚。
他半点不输嘴仗地驳回去:“我看你想修也没有那么浓密的眉毛,丑人就是话多。”
接着被朋友笑称“是啦你是大帅哥”又十分别扭,身上像爬了蚂蚁一样寒恶。
被通报批评之后,明面上没有任何人说权茅什么,毕竟在此之前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等到那盆郁金香真的在种植教室被发现积水腐烂,其他同学的态度就暗暗变化了——有点太过分了。
甚至有人来问权茅,他就干脆承认了,很不耐烦地说是我做的怎么样。
暗地里自然出现非议。
——“至少被老师发现之后就不要这么做了吧?”
——“…男生之间的嫉妒心真可怕。”
——“这种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讨厌也要收敛一点,居然直接露出这么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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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无所谓。
疏远的朋友也好,不相干的同学也好。
黏度很高的黑色感情和想法,在权茅思绪上空盘旋:要真的说嫉妒的话,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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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秋季运动会上转学生摔了一跤。
膝盖绑上纱布,脸上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但拒绝老师让他退场的建议,坚持要参加两人三足的比赛。
原本权茅写着分配给自己的广播稿,瞄了眼两人三足的接力赛,正好看见转学生抽签到的搭档是沙栀子。一看见沙栀子,权茅就想起来了。
他丢下笔站起来观赛——
刚开始分班时他和这个女生并不熟…虽然现在也不熟,他却十分感激她。
一次重要月考之前,权茅踌蹰了很久,犹豫了整个自习课的课间,在上课铃响起之前去问了沙栀子。
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道主观题,答案写的是略。
老师课上说你写的是满分。
虽然不熟,但她还是给他讲得很清楚很仔细,庖丁解牛一样地剖开了知识点。让他产生了非常不好意思的感激……刚想跟着其他人加油,权茅就听见一阵惊呼,橡胶跑道上,最后一棒,两个人摔在一起,男生垫在女生身体下面。头上绑着彩绳的沙栀子反应很快,立马爬起来,但跟她绑在一起的转学生双膝全是血。
沙栀子那天的头绳颜色漂亮,像树栖彩蜘蛛缀着细小的绒毛,在太阳底下碎着小星子。
映在眼里有奇异的刺痛感。
远远看见她紧紧贴过去,伸手穿过转学生肋下,手肘也是痛红色,身型比身边人小一些,将近揽抱着人往前走。先前两千米大概已经把转学生的体力消耗完了,再加上有伤,两个人一次一次落后在别的人身后。又因为是最后一棒,看得人心焦又失望,不少加油的人都已经坐下了。权茅没坐下,等到跑道上沙栀子路过班级仰头,伸出空闲的手朝给她加油的同学打招呼。
那一刻,本以为她眼睛里会有眼泪的。
但是没有,沙栀子招着手。
缀满汗珠的脸发光。
对着担心她的相熟女生和其他人提了一点声音,镇定地喊道:“马上就跑完了。”
然后露出了别人第一次看见的笑容,亮得人嘴里发干,从眼角到下巴都染着草莓肉的荤颜色。招着手,笑声短促,鲜鲜出水,很久之后都湿着人耳廓。
……
被她带到终点的转学生解开脚上绑带时手指碰到她脚踝。
血沾到白皙的地方,染上淡粉色。
那个混血耳朵上也冲上了血色。
……
权茅抱着收好的作业本发下去,翻开习题册,看着红笔圈出来的地方皱紧眉。
他一边看着思索,视线没有离开题目,一边站起身绕开人,往前走向沙栀子座位边。
很多人都会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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