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帝猛然回头盯着公孙诏,神色变得晦暗起来,眼里似有精光乍现,言语中一时裹藏着杀意:
“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公孙诏并不畏惧,一扫衣袍直直跪地:
“江山万物皆是陛下所有,臣的命亦在其中。”
“若陛下要臣死,臣一刻不敢耽搁,若陛下想保江山稳固,臣此刻还不能死。”
虞帝的手在案几上轻敲着,眼神在公孙诏身上流转。
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公孙诏便知自己的命运。
其实到了他这个位置,早就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心里惟有天下大义。
他没有跟虞帝说完,梦的后面那是如何的流光溢彩、霞光万道。
良久,虞帝露出亲和的笑容:
"朕不过同你说笑,何时又跟你真的计较过呢,起来吧。"
“依你之见,可有什么解决办法?”虞帝终是问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公孙诏说了句没九族的话:
“凤若不再是凤,或可避免龙凤相争。”
开玩笑的,其实他根本没有九族。
要不然他怎么有胆进宫。
公孙诏自出生后,族中亲人便先后离奇过世。
有人说他天煞孤星,也有人说他命格不凡。
虞帝闭目思虑良久,缓缓开口:
“她命格特殊,与朕及皇后相冲,今夜便叫人送去勇王府上,为宗室女。”
“此后便是朕嫡亲的孙女,至于公主......胎弱不足,已于今夜夭折,着礼部操办丧事。”
虞帝拂袖离开,声音从远处传来:
“此事不必告知皇后,其余的事你替我处理。”
公孙诏跪地拜别皇帝,藏在袖袍后的眼神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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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寝殿内,萧皇后生产完元气大伤,寝殿中仍有产婆宫女来回忙碌,擦洗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
饶是贵如皇后,在生产面前也如进鬼门关。
这孩子来得太不容易,她的身体早已因早年行军打仗而落下病根,莫说怀孕,连月信都鲜少。
太医曾诊断她难有子嗣,然而她不得不拼着命寻求各种偏方,只因她是皇后。
这后宫之中嫔妃虽少,但几乎个个都有着子嗣。
陛下年事已高,若她无法诞下皇子,那么......
储君易位,帝系转移,难保不会被野心勃勃之人夺权。
为陛下计,为天下计,萧皇后不得不拼。
萧皇后强撑着精神,虚弱问向产婆:
“是公主还是皇子?抱来我见见,这么多日我还未曾见过孩子呢。”
是公主也好,是皇子也好。她原本想着什么国本,什么争斗,什么正统。可是她刚从阎王那捡了一条命回来,她现在觉得,只要她跟她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满宫的人支支吾吾,无人应答。
萧皇后本就虚弱,深深提起一口气斥责道:
“我何时教出你们这样的规矩,放肆!”
产婆宫女们立刻跪在地上,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甚至小声啜泣了起来。
萧皇后正欲发作,一个年老的姑子走了进来。
萧皇后定眼一看,来人是太后的亲信,王姑姑。
“姑姑怎么亲自来了。”
萧皇后虚弱,但不得不笑着应付。
“太后关切,派老奴来探望。”
“皇后如今虚弱,不必同老奴费神说话,只几句话不得不来嘱咐。”
王姑姑向来不苟言笑,只说太后让说的话。
“皇后诞下公主多有辛劳,但太医禀报皇后母体受损数年致使公主胎弱,先天不足......”
“公主已于昨日夭折,望皇后保重凤体,切勿执念。”
轰——
萧皇后只觉眼前一黑,随即瘫软在床,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的模样,就被告知了死讯?
想到这里萧皇后顾不得仪态,撒了泼地要见公主最后一面。
王姑姑示意了一下,这些宫女婆子们便一起拦了上去,一口一个皇后保重凤体。
王姑姑交代完便走了,留下几个素有力气的婆子看着皇后。
萧皇后躺在床上,无声泪流,她还未给孩子起名,如今却要让礼部先拟定谥号。
虞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负手而立,隔着珠帘看失神的皇后:
“皇后要振作,朕需要你。”
萧皇后回了神,喃喃道:
“陛下......陛下早知此事,未曾伤心半分吗?”
她看不见皇帝的神色,她太虚弱了。
在重重珠帘下她只能看到繁琐华贵的龙袍,龙袍之下是永远不会有波澜的人。
似乎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
相伴共枕多年,她竟在此时有一瞬感到陌生。
“朕有太多不得已,淑怡。”
萧皇后擦去了眼边的泪,改换上平时端庄贤后的模样笑了笑:
“是我执念了,陛下不必担心我。”
虞帝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咱们的孩子,朕一定让她风风光光地走,就赐封号为元安。”
萧皇后反握住虞帝的手,细细摩挲着:
“我替元安谢过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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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公主的讣告已通告全城。
这场噩耗来得突然,圣上悲痛万分。
一向勤政的皇帝竟然辍朝一日,亲自督办公主身后事,更命文武百官皆要观礼。
百姓无不动容,天家亦有此等父女情,难怪圣上平日如此体恤民生。
丧钟响起,送葬的队伍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鼓乐丝吹不计其数,陪葬品更是极尽奢华。
不消说内里的陀罗经被、金丝织锦、彩纹绸缎,
所戴亦是满绿翡翠玉镯、金丝宝石戒等稀罕之物,
更不用提这通体棺木乃整块金丝楠木,外有墨玉石椁作配。
百官均站立于两侧观礼,大体看去无不哀伤,可细细看来,各人神色又有迥异。
有作哀惋幼女早夭的,也有心思难测的,又或是互相递了眼色,不知私下有何谈论的。
众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唯有不知名的“公主”此时是真真切切无法再有任何生气,口含硕大的明珠,静静躺在棺椁里。
生时未曾享过一刻荣华,死后却是极尽富贵,也是可叹可悲一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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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皇后身披薄衣站在城楼之上,远远地送着她可怜的女儿。
她想,这城墙之内有魑魅魍魉,她的女儿应当是不愿来这脏污之地。
也好,就让阿娘送一送你。
若人有来生,她的元安一定过得平安喜乐,有真正疼爱她的阿爷阿娘。
去吧,去飞吧。
飞过这高高的城墙,到城外去。
去当一当自由的鸟儿。
她无力保全自身,也许没有子女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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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还不肯回去吗?”
殿内香炉袅袅升起檀香,遮盖了榻上的人。
“回太后,已经再三劝过了,皇后坚持要送一送公主。”
王姑姑恭敬地回道。
“早知她不肯死心,罢了,随她去吧。”
榻上之人闭目养神,
“有的事不要有什么纰漏,你亲自去办。”
王姑姑应声而退。
就在这三两句交谈之中,竟已判定了一些小人物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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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猎猎,萧皇后仍站在城楼上。
这盛京的景远不如边关,她回忆起年少时随父从军的过往,
军师和父亲夸赞她是难得的将才,家中兄弟皆不如她。
只可惜......
军师和父亲亦说,可惜她是女人,在这个时代,她无法成为真正的将军。
待到快及笄时,她再也无法假装自己是父亲的儿子,军营之中并不都是可信之人,也有诸多眼线盯着。
因此不管她如何不愿,仍被父亲强送回了家中待嫁。
“儿,儿啊,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
萧老将军满眼是可惜。
圣上根基不稳,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不少人都将女儿送进宫中,妄图能抽中上上签。
他也要送女儿进去,但为的不是储君,为的是若有一日圣上身边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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