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山》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叶棠芜薄衣置身冰雪,眼底泛红,隐隐有泪。她溃败地捧着映竹逐渐冷硬的身体,白衫被血浸红,指尖青紫红胀,不复往日白皙水嫩。
叶棠芜眸光哀悸,叶源卿行至跟前,也没开口说话。
“姐姐。”叶源卿俯下身,声音极小:“叶府全殁了,自缢。”
叶棠芜猛地抬眼看她,清透的眼底是昭然的恨意。眼底悬着的那滴泪被她伸手抹去,发髻四散拢在颈侧,血水夹杂细雪绺绺浸在衣袖上,明明是极狼狈的姿态,却不见半分畏缩。
“是什么把柄让你们不敢杀我?”叶棠芜咬紧了牙关,颤声开口问她。她呼吸愈发微弱,冰雪吹进身体,只是在勉强支撑着不倒下。
已经到了堪为案上砧肉的时候,仍不见她半分低微状貌。
叶源卿细细地打量着叶棠芜,不由得想起少时她也是这般清泠自持,仿若璞玉明光,惹人高看珍重。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今时已非往日,叶源卿拢着袖炉,手指抚过攒彩纹路,语气含怨:“姐姐,妹妹少不得提醒你一句,过慧易折。”
叶棠芜沉默地看着她,冬霜一般皙白的面上无半分情绪,纤长的眼睫微簌着,人如风中飘摇的清濯芙蕖。
孤高亦脆折。
亦有几分不太愿意理睬她的矜傲。
叶源卿见不得她这样。
像是她说了什么招人笑的蠢话一样,她面愠着恼火,扯着嗓子气急败坏道:“把怀王予你的信物交出来。”
“你此番喜宴,迢远千里,他除了那方红玛瑙枣雕,还带了一枚印鉴。这印在哪?”
“谁传的信,说有印鉴?”叶棠芜精神若虚弦,右手握着、撑在地面上,只挑着紧要的问题问。
“宫内自有线应,你无需知道。”叶源卿握着手炉提梁,急声逼问:“东西在哪儿?”
“你线应不准,无印鉴。”
“若要提前回京,他只认盖了这枚印鉴的信折。姐姐,这人我用了多年,信报必为真。”
“你别把我当稚儿耍。”
叶棠芜心内了然是谁叛离,事已清明,闭上眼不愿再多说。
子夜欲落,叶府抄家命丧的事捱不到戌时,便会传到远疆。
叶源卿瞧着她冷白的面色,知她有了决断,恐再问不出什么。强耐着惊烦,叶源卿威胁道:“若你安分地交出来,留你全尸。不交的话,折辱践踏皆由不得。”
“姐姐,你承受不住。这宫里,见不得人的腌臜法子太多了。”叶源卿伸出手抚过叶棠芜皎白的下颌,凑近了低声说:“对了,你知道怀王为什么会决定辅佐阿裕,甘愿于战场上厮杀,率部众截断最为凶狠的那支联合势力吗?”
“全是为了姐姐你啊。”她捏着叶棠芜的下颚,嗓音倾侧,唇角的那抹笑讽刺至极:“为了能让你坐在这后位上,安稳无虞。”
“不过皇后的位份,很快就是我的了。你们两个,地底下见吧。”
叶源卿歪过头,阴毒的眼神流连在叶棠芜青白的面容上。她俯下身,唇畔贴近了叶棠芜的耳侧,吐字极为轻缓,话里却淬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到时可要做一对好的亡命鸳鸯啊,姐姐。”
“想拿我的命制衡他?”叶棠芜讥笑出声,霜雪一般凉薄的双眼半敛着,汹涌的情绪都被掩盖,看起来疲惫又散绻。她悲悯地看了眼叶源卿,冷着嗓音唾道:“你们做梦。”
“姐姐,活在梦里的人,一直是你啊。”风雪愈紧,像是畏寒,叶源卿瑟缩了下,她拢着斗篷起身。一时不防,被叶棠芜攒力顺势推倒,脚边的那根树枝被她捡起。
叶棠芜举起霜枝,在叶源卿惊恐的眼神中,用力地刺向了心口。
血迹蔓延四散,叶棠芜仰倒在地上。雪丝猎猎刮过眼前,冰凉刺目。闭上眼的那一刻,叶棠芜突然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听闲书逛园子的日子。
怀王就藩的前一夜,来了朗月阁。
沿廊竹旁,裴烬噙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吊儿郎当地低声跟她说:“我只保阿芜一生顺遂无虞,得偿所愿。”
如今看来,倒是许诺。
不过她恐怕要食言了。
冬日里,叶棠芜倒在地上。雪覆满了衣衫,身侧嘈嚷皆与她无关。嘴角带的那抹浅笑,细细分辨,还有一丝解脱。
*
千里外,北营。
“有奏报。”驿使骑着快马,手里高举起明皇奏折。门阀两侧排开,进帐时,驿使快步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奏折托付给怀王身侧的将士。
纪远接过来,毫不在意地翻开了折子,懒洋洋地开口道:“狗皇帝,能写出什么人看的玩意儿?”
“会打仗吗他?”
看到折纸上的字时,纪远的手不受控地抖动了下。他看了良久后,轻呼出一口气,将折子合上扣在了身侧。
纪远大剌剌地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扬声道:“写了些狗屁不通的问候话,没什么看头儿。”
“拿来看看。”裴烬垂眸看他,黑色的瞳仁深邃迷人,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散漫又充满压迫。
“真就是些没用的话,你看它干嘛?”纪远笑着,手将奏折又往里顺了些。
“拿过来,别等我过去。”裴烬坐起身,仍是那副不经心的模样。话里却已却已浸上冷寒之意,纪远知道,他的耐心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奏折呈了上去,涩声道:“狗皇帝说…”
纪远闭着眼,强按下不忍才继续道:“说叶姑娘感上时寒,病重恐是不行了。”
“王爷,不能回哇。”他掀开袍甲跪下,眉头皱在一起,沉声劝道:“营旗现在还没有完成合兵,狗皇帝要是在宫内伏击您,您脱身恐是来不及啊。”
裴烬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眼里阴鸷与戾气横生。他轻扯着嘴角,一字一句地沉声说:“父兄身死,阖府抄家。晚间阿芜病倒,梁裕是不是想死啊?”
“他想拿叶氏垫命扬名,拿阿芜的命做赌注,谁借他的胆子?”裴烬将手心里的奏折扬进了帐中的火盆上,火光喷薄而出,快速吞噬了那页单薄弱削的纸。
“备马,我即刻返京。”他眉间冷寒,戾气丛生。一席重甲穿在身上,眸光坚决,更显出威厉气度来。裴烬轻拍了拍纪远的肩,低声道:“出事了,等不得。”
“我领几个小将跟着,你去督催营盘之事。我们这次,按照备用路线,不返疆外,直接在宫城下合兵。”
话音落,裴烬翻身上马,前方旗帜招展,飘扬向前。纪远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去调兵传信。
他就知道,王爷在叶姑娘的事上,就没想过自己。
千里路,裴烬换了八匹马,仅用不足两个日夜,就到了京城。
宫城口,裴烬勒住马绳,战马高声嘶吼。裴烬一身冷寒,鸳鸯甲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眉间现出倦色,眼下还有着极浅的乌青。
“怀王殿下,圣上留了旨意。您要进殿,就要卸下剑甲,只身前往。”侍卫抱拳拱手,恭声禀告。
“王爷。”裴烬身后的将士齐声喊他,他们手扶着剑鞘,抽出了利剑。明朗火光下,剑刃翻转,泛着冷厉的寒光。
裴烬神情野戾,伸手把佩剑扔在脚下,细长漂亮的指节屈起,快速地解着甲扣。战甲下是一袭碧山水衫,肩线齐整向下,包裹着劲瘦的腰身。
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冷面王爷,摇身一变,成了昳丽顽劣的贵公子。裴烬噙着比女子更为精致的眉眼,风骨翩然,勾人心弦。
风沙不足以淹没他的资韵,当年名动京城的异姓王,本就是这幅惊艳卓绝的模样。
他回过身,低声向将士说:“你们在这等我,寅时我便出来。”
侍卫躬身引路,那盏飘摇动荡的烛火灯,发着幽暗的微光。
“王爷,到了。”到坤宁宫前,侍卫伸手推开殿门。厅堂凋零,屋门四敞而开,雪厚厚地覆在院内,地面上没一点印痕。
无人来往,冷风呼啸穿堂。裴烬伸手攥紧了侍卫的衣领,眼底那点佯装作态的笑意全部消散,只余下凛然的寒意。他掌心拢紧,阴鸷层叠堆砌在面上,极尽凉薄地问他:“别告诉我,娘娘在里面。”
侍卫低着头,剧烈颤抖着不敢应声。裴烬冷笑了声,像是觉得荒诞,一掌把他拍到了冷硬的砖墙上,鲜血四溅。
他进了门,脚底掠过绵软深厚的雪。风那样冽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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