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什么意思呢?”
她提笔在最后一片空白里画下两个圈,一个姓杜,一个姓陶。
“如果我们把陶春燕讲述的故事抽离开。杜鹃设计的白醋瓶,由刘保山无意喝下。警方因杜鹃受伤的案子找上门,发现刘保山身死。根据现场痕迹,可以勾勒出一个杜鹃完全主导的计谋。但这个计谋存在一个巨大缺陷。”
姜书瑜:“刘保山没死?”
“这也算。”今夏摸摸下巴,“但还有一点,那就是警察可能不会怀疑杜鹃。”
纪明珠:“杜鹃很难把握我们的想法。所以她一定得露出破绽。比如,保留醋缸。比如……几乎算是亲口告诉我们,她有问题。”
姜书瑜脑子转一圈,沉声道:“嗯。”
她们目前查到的内容是肖强、孙萍、李大贵的确未曾和杜鹃提前通气。若杜鹃本就奔着“死局”去,那她明知刘保山要雇凶杀她,还将计就计,就能理解。
李少轩:“那陶春燕呢?”
纪明珠没立刻回答,在圈里写下白醋瓶三个字。瞧着那三个字,李少轩脑中电光一闪:“我好像有点,理解了?”
“如果这事要做成意外,且陶春燕是那个同伙,其实都不需要有这么一个特殊的白醋瓶,她只需要让刘保山觉得某个瓶子里装的是白醋就行了。等他中毒,她就打120,110,询问时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再者,要是有这样一个瓶子,那她要做的应该是事发后给醋瓶换个包装,然后走一遍报警流程。”
李少轩越说眼睛越亮:“要是全是陶春燕自己干的,就很难解释那个特殊的醋瓶。要是杜鹃干的,又很难解释陶春燕的行为。但若这两个人不是同谋……”
“通了!”
纪明珠:“但还是不能排除两人是同谋的可能性。”
李少轩连连点头:“懂懂懂!那杜鹃布局的动机呢?陶春燕牵扯进来的原因?”
“后者,还得问问她自己。”纪明珠神色一顿,“至于杜鹃为什么这么做……说来有点好笑,我问过自己很多次。我认为自己不知道。”
“但其实,”她手指轻捻,似乎还能想起纸页微凉的触感,“杜鹃开局就已将答案告诉我们。”
“那本书。”
“那本一直在她身侧的,女性恐惧。”
今夏立马把“复印”的那几页扒拉出来,全是杜鹃标过五角星的。姜书瑜微微挑眉,看纪明珠出神地望着某个方向,缓缓复述出一篇又一篇文字。
内容繁多,看来她记性很不错。
李少轩不明白,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动机是恐惧?那恐惧对象是……?”
纪明珠跟此处唯一一个男人对上视线:“你认为,杜鹃作为一个女人,她在恐惧什么,担心什么。”
李少轩拧起眉头:啊?他来回答吗?
现场俩女同志,他万一没回答好,岂不得罪人。
但是他不说话,那两人似乎也不打算开腔。左思右想,最终试探道:“嗯……杜鹃在水鱼上班,她……她觉得自己不干净,怕家人不理解,怕爱人嫌弃?她怕出事,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姜书瑜酝酿多时,在他说完后接上:“生存恐惧。”
李少轩:“嗯?”
姜书瑜却不继续了。
纪明珠:“那本书里有一大段内容都在写女性对女性自身的恐惧。害怕自己的身体,害怕月经,害怕他人投向自己目光。除此之外,最害怕的是没有活路。不知道怎么活。不知道怎样才能生存下去。不知道如何才能一直生存下去。”
姜书瑜:“生理需求、安全需求。”
纪明珠点头:“仓廪实而知礼节。简单来说,先吃饱饭,才能谈其他。”
李少轩:“但……她不是一直在,那什么,工作吗?”
李少轩不是一个敏感的人,自小如此,成长过程中也没有太多机会培养出这个品质。但是在他说完工作这两个字,就这一秒,他忽然听到一阵笑声。定睛一看,没有人在笑。
屋子就三个人。
半新同事纪明珠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容。
新同事姜书瑜抬手圈下白板写着的几个人名。
李少轩领悟到一种矛盾。
令人发笑的矛盾。
他静心聆听,是他自己在笑。天哪。他前脚才说杜鹃因为这个职业可能怕狼怕虎,后脚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说出她还有工作这种话。
真的很可笑。
李少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知道了。问题……”
姜书瑜:“在水鱼。”
纪明珠循声看去,姜书瑜靠近白板,画下几道横线。
今夏念出那几个名字。
陶春燕(陶艳)、经理白心、孙茉莉。
视线下移,与杜鹃未曾通话成功的陈总陈有钧,以及与刘保山有过最后通话的樊姐,樊泠。
*
“现在。”
“你可以尖叫了。”
她举起猎枪,正中靶心。
*
兵分两路。
姜书瑜跟李少轩调查陈有钧、樊泠,以及前往银行调取杜鹃、刘保山等人资金流动信息。纪明珠准备摇余元,去水鱼。
在此之前,纪明珠提出得先到陶春燕家找一下泻药,提供给刑技。姜书瑜立刻道:“我申请。”
纪明珠看她这样主动,有点疑惑,她倒是很自如,说完就直奔大队长办公室去。没多时,拿着搜查令回来,朝纪明珠抬抬手,但没给她,“我去。”
纪明珠左手给姜书瑜比大拇哥,右手比ok,回应她申请和去这俩件事。
姜书瑜沉声道:“不用。”夸。
李少轩:“……”他早就想说了。你们俩有时候看上去好古老啊。
古老的还有一个呢。
今夏眼睛亮闪闪地跟纪明珠夸姜书瑜,说她真是个好同志、好同事。主动揽活啊!
李少轩呼口气:“那、姜老师,咱们走着?”
姜书瑜:“嗯。”
姜书瑜临走前又回头,比个六,表示电话联系。
纪明珠比ok。
从抽屉摸出个面包,纪明珠边啃边往外走,刚巧碰到一脸喜气、搓着手的余元。
“明珠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好你给我打电话了,不然我现在就得上去边省的火车了!”
纪明珠嚼嚼嚼,咽下,问:“什么案子?”
余元:“几年前一个案子的逃犯。烧杀淫||虐,啥都干得出来的超级大变态!”
纪明珠:“重案啊。”
“嗐。重大归重大……”余元嘿嘿一笑,本想挎下她肩膀头子,到路中央生生停住,转而挠头,“但像我这样的,就是去,也是当马前卒、跑腿的。咱们案子咋样了,快!跟我摆一摆!”
说来话长。
余元听罢久久不能回神,“明珠啊,我看你很快就能升副队。孟哥不是一直想调岗吗,他一走肯定就是你。”
孟涛这调职的心是人尽皆知啊。
“而且关队岁数也大了,听说……”
余元看看周围,车子正在街道跑着呢,哪会有人。
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关队很可能这两年会下放到派出所,提前养老。”
今夏:“关南看着还很年轻呐。”
虽然白头发很多,但精气神很足呀。
余元:“关队要是走了,你们可能会拆。但我现在看哈,说不准你直接飞队长了呢嘿嘿。到时候拉兄弟一把哈,我也搞个副队当当。”
纪明珠瞥他一眼,炫掉最后一口水。
车子靠近夜总会。
经理白心已经提前在水鱼门口等着了。见到纪明珠,她还是挂着很亲和的笑容:“警官,你想查什么,尽管开口,我们水鱼向来是很配合政府工作的。”
陶春燕入职水鱼四年半,杜鹃短一个多月,刘保山则是三年前入职保安,正式做这一行是两年。
纪明珠:“你们这员工实用打卡制?拿来看看。”
不仅如此,还有kpi要求呢。
根据之前经理的说法,当年上层就是按kpi选定陶春燕升职。至于别人会不会因此产生忌恨心理,经理表示这就不是领导会关心的了。
经理:“资料很多呢,警官您确定?”
纪明珠笑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打卡制已经持续五年,把这五年的都拿来吧。”
经理:“……”有没有听人说话啊!
经理无语,转身往里走,忽然“啊”一声,嗔怒:“吓死我了你。”
纪明珠望去,一个大约一米七出头的精瘦男子从暗处走出,还打着哈欠,脸上的麻点借由吧台灯光照射越发明显。他嘴唇动动,纪明珠听不清,今夏复述:“你吓我吧?脑子都给你吓醒了。一个劲儿聊什么呢,从昨晚闹到现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今夏咦一声:“昨晚他也在?”
经理横他一眼:“睡一晚上还不够?正好,帮我搬下东西,警察又来了。”
男人:“烦求的很。”
骂骂咧咧地跟她进去,没察觉身后还跟着个女鬼。
余元在外边溜达一圈,回来:“水鱼装潢跟金煌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纪明珠:“本质都一样。”
资料搬出来,那男的还杵在一边,似乎不打算离开,纪明珠给余元递个眼神,他便笑眯眯地拉着那男的聊天去了。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说他昨晚也在,那就聊聊昨晚他都看见啥了,聊聊他对杜鹃等人的看法。
一人一鬼飞速扫过名册。
杜鹃在陶艳成为领班后上班异常勤,基本天天都在表上。陶艳上班频次虽然下降,但还属于中位数。
纪明珠点点几个名字:“她们呢?”
经理:“唔……辞职了呗。我们这,服务业嘛,人员流动性很强的。”
纪明珠双眸微眯。
孙茉莉干了一年半,询问时言语透露水鱼待遇极好,她干够两年就打算回家开家美容店,做小老板。
从名册上看,抱有孙茉莉这样想法的占多数。
很多人的姓名,一年、两年,最多最多三年,就从册子上消失。
那么问题来了,杜鹃、陶春燕两人为何坚持这么久。
纪明珠忽然问经理:“你来水鱼多久了?”
经理:“嗯?”
纪明珠:“多久?”
经理:“我啊,xx年来的。”
那就是两年前。
陶春燕升职、杜鹃上班频次变高差不多也是两年前。
纪明珠突然福至心灵,面上却平平淡淡,继续翻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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