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公公会意,急忙冲一旁嚷嚷道:“还不赶紧给这位小哥松绑?”
两个小太监遵命把江晓生身上的绳子解了,禽坊众人立刻将其扶到一旁。
廖公公又向花半夏赔罪作揖:“今日之事,咱家实属无心之失。圣人若问起,还要劳烦夏坊长帮忙分辨一二。”
花半夏救江晓生的目的已达成,并无心与这小人多做纠缠,于是应声道:“好说。”
廖公公心知中了算计,无奈身在人家的地盘,而且夏荔不久前刚被圣人一手提拔,自己此番不过是得人授意,给他个教训,并未想真把他怎么样。
那不是摘圣人的颜面吗?他还没那么傻。
不过他虽替人办事,但事情总不好做得太绝。
故而先前才只挑秦槐下手,意在打压,眼下总算看明白,夏荔年纪虽轻,却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番思量,终是带着人打道回衙。
不过,落下个打伤御鸡的把柄在禽坊手里,这次连秦槐那边也得从长计议了。
这群人刚走,江晓生便不顾浑身挂彩,摆脱了众人搀扶,冲花半夏俯身下拜:“小人谢夏坊长救命之恩!”
花半夏连忙将人扶起,嘴上却恨铁不成钢道:“江晓生,我看你是疯了,内务府的人都敢招惹,你有几颗脑袋?”
江晓生闻言愤愤咬牙:“姓廖的仗势欺人,没安好心,能泼他一身鸡粪,小人纵使挨顿鞭子也值。”说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此话一出,花半夏更是确定她刚才没有看错,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眼下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花半夏无奈地摆摆手,叫人赶紧将他带下去上药。
看着江晓生被人搀扶着蹒跚离去的背影,她不由一阵失神:此人一副侠义心肠,不知对自己师父的案子怎么看?
*
几日后,暖风拂面,艾草飘香,值此春夏交替之际,由礼部牵头,召集内务府、教坊司以及万生坊共同议事,为即将到来的端午节庆典做准备。
礼部传达圣意,端午佳节深受民间百姓重视,每年在南郊举办庆典都会引得大批百姓前来围观。
而例来皇家举办的典仪,典雅有余,却总是活泼不足,略显沉闷。
近两年各地灾荒频发,正该借此庆典冲冲邪祟,提振民心。
礼部言罢,各部、坊、司皆领命而回,不在话下。
而万生坊自从史总管走后,五坊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齐敬泽身上。
而他又最信任花半夏,遂将端午庆典的诸多事务分派给她。
花半夏打听到,但凡遇上重大庆典,表现出彩的坊使,事后均会被升任要职。
所以,这次庆典对她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此,她不惜绞尽脑汁,想到自己如今执掌禽坊,而元熙帝又酷喜斗鸡,何不就以此来做文章?
她将演出计划告诉了齐敬泽,二人一拍即合。
“如今从宫廷到民间,人们皆喜好斗鸡,以斗鸡表演来活跃庆典,也符合礼部传达的旨意,很好。”齐敬泽满意地笑道。
二人随即接到通知,前往内务府商议演出事宜。
议事厅内,齐敬泽当众说出了万生坊的提议。
“斗鸡表演?”负责主持此事的廖公公闻言,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是。”齐敬泽说,“前日本官听礼部的意思,是要尽量将庆典办得亲民一些。”
廖公公听后便沉下脸来:“再怎么亲民,那也是宫廷庆典——要庄重而不失威严。”他边说边拿指尖敲打着桌面,“届时圣人以及文武百官悉数到场,二位当是去瓦肆看戏呢?”
齐敬泽道:“可圣人不是都发了话,要提振——”
“你少拿圣人压咱家!”廖公公急赤白脸打断了他,继而清清嗓子,慢条斯理道,“圣人的意思,难道齐副总管比内务府还清楚?”
不等齐敬泽开口,廖公公又道,“此事内务府已决定,照旧例办即可。至于礼部所说的亲民,那是他们和教坊司的事,与咱们无关,就不要往自己头上揽了。”
他早已想好,这次端午庆典内务府只是辅助。
万生坊若演得好,那也是他们的风头,反正好事总轮不到自己和内务府头上。
二来,他也想借机在薛庭章那表表功。
齐敬泽和夏荔毕竟都不是自己人,只要叫他们少在圣人跟前露脸,待日后圣人那边淡了,他便可找机会将这二人踢走。
廖公公言罢一抬眸,见夏荔正愤愤瞪着他,于是勾唇说道:“花坊长,上次金乌将军的事,咱家已经找机会同圣人说了。你猜怎么着?”
他一顿,抬手冲着勤政殿方向一揖,得意洋洋道,“圣人他雅量高致,非但没有怪罪,还叮嘱咱家日后好生看着禽坊呢。”
花半夏没说话,内务府毕竟与天子走得近,廖公公当时是如何同圣人说的,她又怎能知晓。
思及此,心下越发气闷。
此时齐敬泽看出花半夏的心思,怕她年轻莽撞,于是不等她开口,忙道:“廖公公说得是,万生坊自当尽心做好分内之事。”
言罢带同花半夏从议事厅出来。
他们身后,随即传来宦官们的尖声议论:“哼,五坊小儿,也不瞧瞧自己是谁?”
“干了两件抛头露脸的事便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想抬出圣人来压人。”
“就是,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
花半夏听在耳中,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
“总管,他们欺人太甚。”离内务府越来越远,两人走在寂寂宫墙外时,花半夏说。
齐敬泽步履缓慢,边走边长叹一声:“内务府毕竟与圣人走得近,人家在圣人耳根子底下吹点什么风,都够咱们喝一壶的。”
“可真要按廖公公说的办,内务府固然能撇得一干二净,咱们会不会因为不尊圣意被降罪,那可说不准了。而且,万生坊好不容易得着一个露脸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齐敬泽无精打采道,“遵循旧例就遵循旧例吧,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错。”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花半夏脚步一顿,抬眸望着齐敬泽,“就看您想不想了。”
说到这,齐敬泽不久前才强按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又被勾了起来。
这种处处遭人强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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