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看到儿子,顿时松了半口气,一边和竺年解释缘由,一边干净利落地把皇帝皇后扎成两个粽子,嘴里堵上手绢,才捏了捏胳膊:“糕儿,娘冲动了。”
竺年听完简直槽多无口,要不是亲娘说的,怎么也无法相信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知母莫若子。罗英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编乱造。现在也不是能够静下心来理清思路的时候,少年郎小脸一板,回头看了一眼门帘里的情形:“没事。您又不是第一回冲动了。”作为儿子,除了给亲妈扫尾,还能干嘛呢?
造反什么的,事情确实很大,但是这个帽子也得看大月的皇帝敢不敢扣下来,除非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个江山了。再说,这事情说出来,究竟是谁没脸?
当然,现在一大家子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太嚣张。
在别人看不见的视野里,他瞧了一眼右上角的地图,满眼代表敌对的红点点和中立的黄点点。代表友善的绿点点实在是数量有点少。
他刚才在宴会的时候,就是发现红点的情况不太对,才借口脱身。
比较奇怪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代表皇帝的是红点点,代表皇后的却是黄点点。
塑料夫妇情,石锤了。
罗家现在的宅子,距离皇城很近。因为皇帝宠信罗嫣,特意赐下的。
巡逻的官兵看到马车进出罗家,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权贵人家歌舞升平,通宵达旦极为常见。罗家如此,别人家也没差。
更何况这马车明显是从宫中出来的,官兵们目不斜视当没看到,更别说是检查了。
罗家门房更是见惯了“大场面”,一声不吭开门,引着马车进来,又把大门关上,回头一看马车里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两个人,倒抽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表少爷这是……”
竺年没瞒他,这是个绿点:“陛下与皇后同母亲相谈甚欢,来家中小住一段时间。”
罗英掀帘子下车:“回梁州家中。”
罗氏三姝美名在外,罗英尚年幼,便被前南王妃相中,给儿子定了亲。自此,罗英虽然生活在罗家,一应用度教养,全是南王府派来的。
罗家哪怕出了个皇后,在世家大族,尤其是南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只当做极大的荣宠,平时看罗英吃得好穿得好,也不知道她在学什么。他们做亲爹娘的不知道,两位忙着交际的姐姐更不知道。
罗家治家稀烂,完全不知道整个罗家的下人里,得用的全是南王的人,剩下的都是一些听命行事的。这些人不会在意命令究竟是罗家老太爷下的,还是南王下的。
这么做倒也不是说南王要对岳家做什么。讲真要不是南王看顾,就凭着罗家人打理家业,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操作,罗英是知道的。甚至这几年,都是她在经手。本来是当做她远嫁后,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的一点点弥补,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倒是好操作。
罗家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躺在被窝里还是躺在别的什么地方,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多数人直接被子一卷装车。
只有极个别人,才由人带话说明原因。
譬如和竺年同一辆车的尉迟兰。
“先生,此次行事,实属无奈。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学生就放先生自由。”
年纪不比竺年大几岁,却已经有了成年男性轮廓的尉迟兰,借着刚点燃的一豆灯火,瞧着自己刚认了没几天的学生。少年郎肉嘟嘟的脸上十分真诚,完全能看出他对将他卷入不明之灾的歉意。
前提是不去看他小眼神里的兴味。
这个年纪已经能够定亲的少年郎,像个正在恶作剧的孩童。
“无妨。把被子解开。”他对小孩儿太信任了,完全没防备被子竟然还能成为束缚人的武器。
竺年低着头,盯着被子卷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吃毛巾卷蛋糕。
尉迟兰被他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心里面还真有点发毛:“糕儿?”
“我叫竺年,不叫糕儿!”竺年下意识反驳,一伸手拿出两根绳子,把被子卷捆成了三段,“不解就是不解。”
尉迟兰脸一黑,听小孩儿嘀咕“扎肉”,还在那儿舔舔红红的嘴唇,露出白白的牙。
听说南地多野人,常生啖肉,或以人为食。这位南王家的小王爷不会也……
竺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确认周围的绿点点,安安心心地在还算舒适的马车厢里睡了一觉。
天一亮,城门一开,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出了城。
围观的百姓踮着脚尖羡慕:“贵人出门,排场就是大啊。”
有认出罗家马车的,说道:“是出去踏青吧?听说罗家刚在郊外添了个庄子。”
虽说现在不到立春,但也差不了几天。农人正忙着一年之计,贵人们不事生产,又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加上今年温度较往年高,郊外时不时能看到少年男女骑马放纸鸢的。众人见怪不怪。
守门的兵卒也不敢阻拦,连象征性的检查都没有,放了车马出去,不消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一直到现在皇帝才算是有了些紧张,可惜他嘴巴被塞着,根本出不了声。大半夜过去,嘴巴酸痛无比,口水更是控制不住往下流。他又累又困,感觉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瞧瞧身边同样憔悴的皇后,又怜香惜玉起来,心想平时这么多人围绕在身边,患难时刻只有皇后陪同。
竺年看着皇帝的红点点变黄,简直一言难尽。
靠近京城的道路上车马繁忙。
罗家的车队完全没有半点逃命的样子,一路该歇歇该停停。只不过别人难免要避让过往车辆行人,他们完全不用,尽挑着大道中间走,只一天就走出去老远。
到了晚上,有人分次赶来了良马,陆续更换了车队的马匹。每辆马车两边都亮起灯,依旧不带停地往前走。
一直到第三日中午,皇宫里才发现皇上和皇后没了。
前来请安的皇长子宋钧大怒:“什么叫没了?父皇和母后呢?”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还是伺候皇后的一位管事嬷嬷跪着往前膝行两步,把脑门贴在地上:“回禀殿下,前日晚间,陛下同皇后娘娘设家宴,给南王妃接风洗尘。后头陛下……娘娘说要同南王妃说话,没再让人在跟前伺候。”
“荒唐!”宋钧对自己这位父皇知之甚详。
什么皇后同南王妃说话,分明是他父皇动了色心!
什么家宴,接风的,都是借口。这次南王府来人,主要是给南王嫡子竺年请封世子的。真要是接风洗尘,没道理只邀请南王妃,反倒是把南王世子晾在一边。
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对南王妃动手。皇宫里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没有,再怎么贪花好色,难道还能比江山更重?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南王妃竟然把他父皇和皇后给劫持了?
作为元后所生的皇长子,宋钧哪怕没有太子封号,一应培养也是照着太子来的,又有靠谱的外家帮衬,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但平时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觉得两眼发黑,站着身体一晃,跌坐到椅子上,抖着手指指着一群宫女太监:“你们怎么敢瞒着?”
往好处想,皇帝皇后被南王妃劫持,人还没走远。
往坏处想,三天时间,真要有什么不测,人都凉得透透的了。
宋钧不像亲爹那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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