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乌龙过后数日,崔峨再到客栈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与往常不同。
自那日同单浣一同上街之后,崔峨与她之间渐渐熟稔了不少。只是才一踏入,她便隐约觉出几分不同往常的凝滞感。她识趣地没有多问,只默默走到单浣身边,安静地跟着学写药方、拣择药材。
虽对药材一窍不通,但她上手极快。
单浣见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崔师妹确实很有天分。”
崔峨闻言微微一笑,谦逊道:“还是单师姐教得好。”
虽嘴上这么说,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欣喜,毕竟谁不喜欢被夸呢?
单浣轻笑一声,语气欣慰,“我在仙界也是刚开始带弟子,像你这般认真又用心的实在难得。”
说着她手下动作稍缓,语气转为无奈,“倒是那个周隐隐,既不认真也不用心。做他的教引师姐,实在是劳心费力。”
她低头拣着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崔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旁焦头烂额的周隐隐,今日他竟一反常态地埋头苦学,又望向不远处正抱着包裹与应来雪低声交谈的黎秋。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向单浣问道:“所以……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思忖间,却见应来雪已安顿好黎秋,缓步朝她走来。他一袭青衫,手持一串精致的珠串,在她面前停下,轻轻递上,“这个给你。”
未等她开口,他又温声解释道:“裴师弟觉得你或许不喜甜食,我便选了此物。客栈中人皆有份,并非独独给你一人。”他眼含笑意,语气柔和:“不妨试试,可还合意?”
崔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人家一番好意,自然不好推拒。
她瞧珠串样式别致,光泽温润,便笑着将它戴在腕上,抬手轻轻一扬给应来雪看,“很好看。”
“年轻姑娘戴些亮眼的饰物,总是相衬的。”应来雪微微一笑,凡间女子二十一岁或许已算年长,但在修行者眼中,她不过是个初涉世事的年轻姑娘。
他话锋一转,神色稍正,拉过一旁的黎秋,“方才向小秋问了些事,才知这几日竟有黑影在黎府徘徊,还惊扰到了她。不知崔小友可曾瞧见什么?”
他略作沉吟,又道:“前些时日的荒唐事,还请勿要放在心上。依我看,黎府种种异状,或许皆与这黑影有关。”他所指的,正是先前黎府众多男人莫名“怀孕”那桩事后他与贺涟所谈的话。
崔峨微微一怔,脱口问道:“黑影难道不是裴仙长吗?”
“怎会是裴师弟?”应来雪摇头笑道,“以他的性子,若是来访,定是光明正大。况且他这几日……身体似有孕,精神状态不好,需静心调息,一直闭门未出,绝不会在黎府徘徊。”
崔峨心下不以为然。
裴尹生行事诡秘难测,哪似应来雪说的这般光风霁月?
她不禁想起那夜见他独自在廊下摆弄灯盏,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哪有半分“光明正大”的模样。
不过……“身体似有孕”?
这让她想起《缥缈》里的设定:仙人不论男女皆不会肉身受孕,若想延续血脉,需凭借神交意合、凝结灵胎。而前作《大道飘渺》中,更是需要虔诚祈求天地感应方能结胎。
难道还加了竟男子结胎的设定?
应来雪见崔峨面露疑色,温声解释道:“此‘有孕’非彼有孕。仙胎凝结,实乃本源灵气聚合化生之象,会引动周身灵脉震荡。我与裴师弟眼下只是灵息不稳,略感疲乏,并无大碍。”
他顿了顿,又道:“仙人凝结灵胎,凭的是灵力温养,自然不需凡间十月怀胎之苦。”
原来如此。崔峨心下恍然,果然是结出了灵胎。她想起在《大道飘渺》图鉴中见过的灵胎模样:通体晶莹,灵光流转,确实十分好看。
想到这里,她不禁好奇道:“那……灵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能去看看吗?”
单浣在一旁轻轻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应师叔不也在静养调息么?崔师妹若真想见识,不如先请教师叔?”
应来雪无奈一笑,将手中书卷置于案上,“我虽脉象有异,却并未感应到灵胎成形之兆。此事确实蹊跷,我与周隐隐连日查遍典籍,也未见仙人有此类先例。”
他神色渐凝,低声道:“不过,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个关键。”
崔峨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莫非……都与黎府有关?”她记得应来雪与裴尹生确实都曾去过黎府。
“难道黎府被人下了什么咒术?”
应来雪摇了摇头,眉宇间凝着一抹沉思。
这时,黎秋扯了扯崔峨的衣袖,小声问道:“……下咒是什么意思呀?”
崔峨笑着捏了捏黎秋的脸颊,将饴糖塞进她手里,柔声道:“小秋先去旁边玩会儿糖,姐姐要和仙长们说些悄悄话,好不好?”
应来雪见状,示意单浣先送黎秋回去。
待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方对崔峨微微颔首,缓步向楼上走去。
崔峨会意跟上,她早已察觉应来雪对黎秋的态度非同一般,心中正自猜测,楼梯才上到一半,便听前方传来他的声音:
“她是我阿姐的转世。”
崔峨脚步微顿。应来雪停在廊道转角,窗棂透进的光线将他身影分割得半明半暗。
“她当年走得太早……为我付出太多。于我而言,她不仅是姐姐,更如母亲一般。”他声音渐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这些年来,我从未停止寻找她。”
他垂眸不语,廊间唯有微风拂过。
崔峨抬眼望去,竟见他眼中泪光闪烁,一滴清泪倏然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衣襟。
“我既怕她转生凡间,再历尘世之苦;又恐她堕入仙门,仍不得安宁。可如今……”他苦笑一下,喉头哽咽,“好不容易重逢,却只觉得……相隔遥远,陌生得令人心慌。”
“之所以坦言相告,”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崔峨,目光已恢复几分清明,“是觉崔小友心思通透,想必早有察觉。我不愿此事成为你我之间的芥蒂,不如坦诚以待。”
崔峨见他虽强自镇定,眼泪却依旧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不由点头:“嗯,泪失禁体质,我明白。”
应来雪对这个陌生词汇略显茫然,但泪水依旧奔涌。
崔峨本就不擅安慰,只得干巴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更该好好补偿她。光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情难自禁……让崔小友见笑了。”应来雪断断续续地说着,抬手拭泪,却越擦越多。
崔峨看着他这般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只好灵机一动,突然指向楼下:“哎,小秋怎么回来了?”
应来雪果然猛地回头,紧张地望去。
“……在哪儿?”
就这么一分神,眼泪竟真的止住了。
他怔了怔,有些窘迫地用指尖抹去残泪,低声道:“险些让她瞧见……这般模样,实在失态。”
沉默片刻,待心绪稍平,应来雪才转而说起正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关于黎府男子有孕之事……眼下我与裴师弟除略感晕眩外,尚无其他不适。此事背后,恐怕另有蹊——”
“崔峨。”
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