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时停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
疼痛的感觉来自他身体各处,他几乎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痛的地方。
再加上身边睡了个动不动就要割他舌头的人。
然而,听着东阳君睡着后平稳的呼吸,在心里从一数到百,又从百数到一,也不知道是数到哪个数字的时候,他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模糊,紧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翌日清晨,半睡半醒间,他感觉有谁拍了拍他的脸。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醒了?”拍他脸的人问。
看清对方的脸,尹时停蓦地清醒过来。
他认出这是跟在东阳君身边的那两只鸟人之一,但没能记住他的名字。
像是知道尹时停在想什么,对方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凰炎,皇庭正二品武将,效忠于东阳君。时辰不早了,殿下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听到这句话,尹时停本能地转头往身边瞅了眼,这才发现东阳君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现在帐篷里除了他,只有凰炎。
凰炎跟烈羽长得很像,两人一看就是亲兄弟,但不知道是因为凰炎的眼睛更圆,还是因为他的声音更平稳,让尹时停觉得他比烈羽温柔很多,不禁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要动身了么?”尹时停问,“去哪里?”
“听闻这里的妖族深受魔族之害,天君派殿下前来除魔。”凰炎回应着,掀开尹时停身上的白色长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从表面看,已经看不出尹时停有受过伤的痕迹了。
明明没有接受过任何治疗,但他的伤势恢复得比任何一个妖族都要快。
这就是魔族么?
凰炎眯了下眼睛,但还是用平稳的语气说:“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依然十分虚弱,许是好久没有进食的缘故。”
他话音刚落,尹时停的肚子就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是啊,为了逼自己去狩猎,尹时停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虽然食邪一个月不进食也没那么容易死,但因为不进食而导致的身体虚弱是非常严重的。
“知道吗?殿下曾救过我和烈羽的命。”凰炎突然话锋一转,说起别的。
尹时停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然而凰炎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的父母在与魔的战斗中死了,我们也差一点被魔杀死,是殿下拼死护住了我们。那一年,我和烈羽尚不满50岁,殿下也才堪堪200岁。更重要的是,那一年,乌雀一族刺杀皇庭之主,殿下他刚刚没了父亲,对整个鸟族恨之入骨,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救了我和烈羽,只因他判断我们是无辜的。”
“现在,天君继位,皇庭除了我和烈羽,再也找不到半只鸟族。为了让我和烈羽能在皇庭生存下去,殿下一个人承受了太多。我也好,烈羽也好,都会誓死效忠殿下。”
“……哦。”尹时停愣愣地听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凰炎说的这些……跟他有任何关系吗?
还真有那么一点。
因为凰炎的下一句话是:“殿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看法。哪怕是魔,只要真心追随他,相信他也会像保护我和烈羽一样,护他周全。”
好的,尹时停听懂了,这家伙是来“招安”的。
把东阳君说得那么好,听得他都有点心动了。
然而鬼知道这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我愿意追随东阳君。”尹时停一字一顿地说。
凰炎:“……”
尹时停:“真的。”
虽然不知道凰炎描述东阳君的时候叠了多少层滤镜,但现在,只要能挣脱束缚,别说追随东阳君,他给东阳君当坐骑都行。
凰炎呆了那么一会儿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刚才与你说的这些,可不是殿下让我说的,你向殿下表忠心的时候可别出卖我。哦,还有,殿下从不轻信任何人,你若真想追随殿下,便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好吧。
尹时停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解开束缚。
凰炎说完刚才那句话,把他连人带袍横抱了起来,离开帐篷。
出帐篷的那个瞬间,尹时停被眼前的雪白刺得一阵头晕目眩。
昨晚还只有零星的雪花,此刻已变成鹅毛大雪,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
然而还是能听到远处瀑布落下的声音,看见河水的流动。
妖魔界的气候总是那么喜怒无常,可能昨天还是炎炎夏日,今日便开始上演冰河世纪。
不过有个例外。
那就是北部雪域,那里就像人界的南北极,四季如冬,常年积雪,冰山高筑。
而这里,距离北部雪域还是有段距离的。
尹时停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帐篷外面刺眼的白,重新睁开眼睛。
刚睁眼便对上东阳君的视线。
这会儿东阳君正骑在他的雪驹上。
他墨色的长袍与雪驹雪白的毛发形成鲜明对比,衬得他长袍上金色的花纹更加精美炫目。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明显重新打理过,一半干练地扎起,一半整齐地披下,让他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凛然。
尹时停不自觉地看呆了,直到东阳君开口,发出淡漠的嗓音:“食邪,你既住在此处,那便指个路吧,何处的魔最多?”
听到他的声音,尹时停这才回过神来,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悬崖之上:“我是被魔逼着跳崖的,你说呢?”
东阳君挑了下眉:“原来如此。你的伤势确实像摔的,但我本以为你只是不慎摔落,没想到竟是被魔逼的。”
尹时停没有听出他语气里对自己的蔑视,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不过不是在这儿跳的,而是在靠近瀑布的地方,估计是被河流冲到了这里。”
东阳君没有回应,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悬崖。
“殿下,我先一个人上去看看情况?”一旁的烈羽忽然说,“他既能跳崖躲避魔的追杀,说明那些魔不会飞。”
东阳君又沉默了片刻后,点头:“去吧,多加小心。”
“好嘞~”烈羽应着,一对橘红色的羽翼自他身后展开,他用力一扇,整个人立刻“咻——”的一下上了半空。
尹时停的视线随他而上,充满羡慕。
自己要是会飞就好了。
凰炎把他抱到一只雪驹上,想让他侧坐在上面。
然而,他的身体刚碰到雪驹,雪驹便嘶鸣一声躲开了。
没反应过来的凰炎手一松,尹时停赤|裸的后背立刻跟冰冷的雪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被冻得“哎呦”了一声。
“奇怪。”凰炎连忙把尹时停从雪地里抱起来,不敢再把他往雪驹上放了。
只是他不明白,性情一向温顺的雪驹为何会突然躲开。
东阳君看到了这一幕,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雪驹可分辨不了妖气和魔气,只会本能地对危险做出反应,有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尹时停,但眼神里一点都没透露出觉得他危险的意思,更像是在嘲讽——你哪里危险了?
尹时停委屈。
他没见过雪驹,也没想伤害雪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雪驹能让那个动不动就要割人舌头的危险人物乘骑,却不肯让他乘骑。
不过这或许是个“投诚”的好机会。
这样想着,尹时停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开口:“放了我,我可以自己走,我保证不乱跑,就跟在你身边,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行不?”
“不行。”东阳君回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行?”尹时停皱眉,“若你觉得我有威胁,为什么允许我在你的帐篷里睡?若你觉得我对你构不成威胁,为什么不愿放了我?你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东阳君微微眯起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凰炎怀里的尹时停,“等你证明了自己真的是食邪,我自会放了你——这一次,听明白了?”
尹时停:“……”
不,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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