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采买“凝香烛”和“苏氏香露”的消息,
好比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瞬间扩及整个京城权贵圈。
那带着宫廷印记的订单,不仅是金灿灿的钱流,更是一张无声却分量千钧的认证文书。
“云裳阁”门前,一时间车马如龙。
往日还需沈香君费心维持的人脉关系,如今颠倒过来。
各府邸的管家、有头脸的嬷嬷,
乃至一些低阶官员的家眷,
都揣着银票,陪着笑脸,
希望能多订上几支凝香烛,
或是侥幸求得一瓶那传说中的“苏香”露。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沈香君面上笑意盈盈,应对得体,心下却暗自叫苦。
原先那小作坊的产量,便是供应京中贵妇圈子都捉襟见肘,
现今加上宫里的定额,简直是杯水车薪。
压力,最终传导到了苏府后宅那间僻静的工作坊。
芸娘看着沈香君递来的长长订单列表,
以及宫里要求的交货日期,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紧。
她不是不知外面的风光,更明白这风光背后,
是夫君为她撑起的一片天,也是交到她手上的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沈姐姐,”
芸娘抬起眼,目光里虽仍有怯意,却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坊间人手、物料,怕是要尽快添置了。”
沈香君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穿着素净、眉宇间却少了些许惶惑的小妇人,心中讶异。
她原以为芸娘会手足无措,或是全盘依赖她来想办法。
“夫人说的是。”
沈香君收敛心神,正色道。
“只是这招募人手,须得绝对可靠,香露配方乃核心之秘,万不可泄露。
还有原料采买,品质需得统一,量大了,难免鱼龙混杂……”
“我晓得。”
芸娘轻轻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娟秀小字的纸。
“这是我这几日想的章程,沈姐姐看看是否可行。”
沈香君接过细看,越看越是心惊。
纸上条陈清晰:
一、招募女工,优先选取家世清白、邻里口碑佳的妇人或寡居女子,需有保人,签订严契,初入坊只做外围粗活。
二、将制香流程分拆,蒸馏、冷凝、调配、装瓶,各司其职,核心步骤由芸娘带着两个绝对心腹完成。
三、原料采买,分由三家以上供货,每次入库,需她或沈香君亲自抽验。
四、设立奖惩,做工精细、守口如瓶者,月钱之外另有厚赏;
若有泄密或偷懒,立时解雇,并追究保人。
这哪里是个只知灶台女红的内宅妇人能想出的法子?
分明已是颇通管理之道的商家手段!
虽略显稚嫩,却环环相扣,直指要害。
沈香君看向芸娘的目光,彻底变了。
那点因对方出身而残存的轻视,
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佩服与警惕的复杂情绪。
这位苏夫人,绝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
“夫人思虑周详,香君佩服。”
她由衷赞道:“便按此章程办理。”
接下来的日子,苏府后门悄然热闹起来。
芸娘抛却了初时的羞涩,亲自面试招募来的女工,温言细语间,却将规矩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坐镇作坊,监督每一道工序,对香露的成色、气味要求近乎苛刻。
那单薄的身影里,竟爆发出惊人的韧性与条理。
原本有些杂乱无章的作坊,很快变得井井有条,效率倍增。
连苏惟瑾某日偶然路过,看到芸娘指挥若定、细查物料账册的模样,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与赞赏。
他的小芸娘,正在他开辟的这片新天地里,悄然绽放。
当第一批供应宫里的香露和凝香烛如期交付,品质甚至远超预期时,“苏氏香露”的名头达到了顶峰。
它不仅是最新潮的奢侈品,更成了身份与品味的象征。
这日,赵文萱与王雪茹联袂来访。
与上次花厅会面时那若有似无的轻视不同,这一次,两人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花厅内,芸娘依旧是一身淡雅的藕荷色襦裙,
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
气色却比新婚时红润了许多,
眼神沉静,唇角带着温婉却不再卑微的笑意。
赵文萱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缎子袄裙,更衬得气质清冷。
她目光扫过厅角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属于凝香烛的清雅兰香,
又落在芸娘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服:
“芸娘姐姐,”
这一次,“姐姐”二字叫得自然了许多,
“日前家母得亲友赠予,内有‘苏氏香露’一瓶,香气清幽持久,层次分明,绝非寻常花露可比。
听闻此物乃姐姐亲手调制?
姐姐竟有如此巧思慧心,将这草木之魂凝练至此,妹妹……真心佩服。”
她这番话,并非全然客套。
她自幼饱读诗书,于琴棋书画、品香插花皆有涉猎,自认眼界不俗。
但这“苏氏香露”的精妙,确实超出了她的认知,
那是一种将自然香气提炼到极致的美,
由不得她不承认芸娘在这方面的过人之处。
芸娘浅浅一笑,亲手为赵文萱斟了杯热茶:
“文萱妹妹过誉了。
不过是些笨功夫,反复试验罢了。
妹妹书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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