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楹楣对上他略带失望的眼,眸光也黯了,冷声道,“我从未说过是为你而来。”
虽不意外,但她神情多么冷漠,话语也足够冷硬,寒意四散,连带白佑霖的心也被冻着了,他掩下眸中所有情绪,无所谓地笑,“谁还不知道你花花肠子多呢,使女。”
“那你跟我说说非要去赤金城的理由?”他走到她身旁,伸了胳膊要去揽她的肩,只是在他抬手时,她就抬了步子,自顾自往前走。
元楹楣赌了气,没有丁点要跟他解释的意愿,原本就不是个靠谱的人,把她送给马匪,隐瞒家世,谁知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偶尔目标一致,仅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那般热切盼望着新朝来临,认为举事造反能救他于水深火热,这样的愿望,注定了他们不是一路人。
说不上多了解此人,但他一定无法背叛自己痛苦,在他身上大费周章,属实是浪费力气。
元楹楣心沉了下去,一路走,面色愈加麻木。
白佑霖追着,又停下来与她讲道理,“你又不愿和我说去赤金城做什么?你好歹说句话啊!”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了几遍,她也不搭理人,白佑霖没沉住气,“要是听了你的话,所有人折在尘暴里,那么多条人命,你怎么担得起?多少人找你祈愿,说来说去愿望就一个,赚了钱回家!”
人命是最难承受的,他可太清楚了。
这话精准刺痛了元楹楣,她忽然顿住步子,红了眼眶,却是笑意薄凉,“我放你一马,你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放我一马?”白佑霖没明白。
元楹楣眼泪顺着滚落,“倘若赤金城不是荒城呢?倘若敖丹的交易地点就是赤金城呢?倘若赤金城是攻打骜丹的必经之路呢?你会将这消息告诉什图吗?”
话音一落,天地间所有声音都沉寂了。
白佑霖错愕,脑子里嗡嗡想着这几句话。
对啊,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告诉什图的,无论如何也会去一趟。
白佑霖懂了她不愿说出口的执念,心口似被钝器砸中,沉沉闷闷的疼,“对不起……”
“虚伪!”元楹楣骂他。
既是虚伪的人,元楹楣便再无半分留恋,大步迈着步子离开,肋骨都扯疼了。
白佑霖被骂得脑子发白,无以辩驳,只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二人回到歇脚之处,没再说话。
白佑霖心里蹲在角落里,勃勒给他领来今日的马奶和馕饼,“到赤金城就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一趟跑了我就能买上二十头羊,送我妹妹出嫁!”
白佑霖含到口中的馕饼干硬得像啃石头,喝了两口牛奶仍是哽得慌,他干笑着问,“赤金城不是马匪很多吗?”
“是啊,赤金城一直都有马匪,但是走赤金城补给水源是最稳妥的做法。不过咱们也是马匪啊!什图大哥好像不就为此才带你上路嘛!到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或者咱们一起躲在使女身后,哈哈哈哈哈!”
白佑霖轻笑,既然早有预料,那他的确没必要多此一举,大不了到时候带着人一起逃,只是闭上眼,他不免想到沙尘暴可怖,马匪与之相比也变得不值一提。
还有……她说的放他一马什么意思?
虽然他这个男人虚伪,但还是没脸没皮去给使女送饭了,自打回来后,她就将自己关进屋子里,谁也不敢去扰她。
他拍着门,“陈七,使女不吃饭么?使女是神仙么?”
元楹楣在屋里静静画着神符,不为所动,画完一块,她用嘴吹了吹,妄图让颜料快些干,吹完又叹气,盼着能早些上路,等待实在令人焦灼。
那虚伪男人更是烦人!
赤金城在前几年还有人居住,不然太子哥哥也不会打到那儿去。当初的计划是打下赤金城,就能隔绝达鲁的侵扰,是一劳永逸的做法,这场战役的胜利,虞国上上下下都盼着。
她尤记得太子哥哥出征前,她和曲弥欣于城门相送,哥哥骑在高头大马上眸光灼灼,“这次一定胜!”
仅仅一句话就足够了,曲弥欣握着她的手,清风朗月朝她笑,“没什么好担忧的,殿下若是输了,咱们过年就得吃糠咽菜了。”
她知道那是豁出去的故作轻松,太子本就失势,才立下军令状自请一战,她和曲家人为了这仗奔走一年,凑钱造势,只为从奸佞之人手中夺个让太子立功的机会。
若真输了,太子的信誉完蛋,太子一党自然吃糠咽菜,性命之忧。
哪里能想到,三万军队就这般失踪了。
是沙尘暴么?总要有尸体才对啊……
她试探过骜丹多次,为了讨得一点消息,她甚至主动讨好骜丹,可真相比骜丹还要残酷,骜丹也在找太子哥哥,不知其踪。
“陈七,快开门,我给你整了个羊腿!”那男人将门敲得砰砰砰的,“今天是我说错话了,你把门开开,我跟你好好说道……”
元楹楣开门,眼皮也不抬一下,接过羊腿,砰的将门关上了。
进了屋,她大口大口啃着羊腿,粗糙的烹制手法连膻味都无法去除,憋屈得她落下泪来,千辛万苦走到了这一步,怎可能让机会溜走。
羊腿不好吃,她还是吃完了,每一口都踏踏实实咽进肚子里,要养好伤,养的身体结实,才有竭尽全力的资格。
门外敲门声没了,但元楹楣知道他还没离开,从她的视线望去,时不时会有影子投到地上,似是在百无聊赖地踱步,连影子也那么烦人。
白佑霖想了很久,该怎么跟她道歉,今日的话是他说错,可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给个解释的机会……
纠结之时,勃勒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块羊腿,遮遮掩掩走到门前。
“你干啥呢?”白佑霖不解地问。
“我给使女送个羊腿,这羊腿可是我抢到的,厉害吧!”勃勒得意地挑眉。
白佑霖蹲在她门口,“她吃过了,你自己留着吃。”
“啊!哥你不能这样啊,瞧你天天一副不信玛姆神的样子,结果天天围着使女打转,玛姆神的福泽都跑你身上去了!”
白佑霖暗叹一口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元楹楣出来,瞪了蹲在门边的人一眼,对勃勒淡淡一笑,“勃勒信徒,感谢你的羊腿,我今日已经吃了一个羊腿,这个羊腿你留着吃。”
日光耀目,白佑霖仰头,看她笑意温柔,听她声音平和,恍惚生出错觉,她做使女时真像个使女啊,偶尔也想信以为真,要不是见过她使唤自己的模样……
勃勒道,“宝月珠使女多吃一个!为我们画神符太辛苦了!”
他径直递上了羊腿,“使女不知道,在我们那儿,要求神使画上一个神符多费劲,要跪地磕头,还要有机缘,神使还不愿意画。这回有了玛姆神的护佑,我娘的并一定会好……”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又将羊腿往前塞了塞,“我特意来感谢宝月珠使女!”
元楹楣拗不过,讪讪伸手接过了,羊腿还是热乎的,滋滋冒油,腥膻味好似没那么浓烈了,她不禁看向白铁牛,二人蓦地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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