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和在偏殿等工部尚书,没一会儿人就到了,她宣见,然后就看到一个臣子低着头快步走进来。
“微臣拜见圣上!”左砚抱着东西下跪,声音铿锵。
李君和心道这臣子的身体真是一个比一个健康,她可以考虑办个运动会让大家都多动动,活跃一下。
可惜现在户部钱太少,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起来吧。”
左砚站起身,看见李君和神采奕奕的脸,心里不由得叹气。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就罢了,谁没有年轻过,年轻人才能驰骋职场大有作为呢!只是这年轻皇帝的身体也太弱了,瞧这脸色都白成啥了,也难怪他不思朝政,身体都差成这样了,哪还有功夫想别的。
他将图纸呈上去,“这是圣上让臣带来的历年工部有关岐河大坝和治河的图纸,请圣上过目。”
李君和接过来,三两下把图纸从纸筒里倒了出来,唰得一下大手一挥把他们展开。
左砚站在一旁看得太阳穴直突。
轻、轻点啊!
这都是原稿,原稿!
李君和皱着眉将手中几幅图纸看完,她看得十分细致,几乎是用目光将每一个线条都描摹了一遍,并且在心中暗叹古人的智慧果然厉害。
虽然她对于这些技术上的东西只能看得大概,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妙用,有些治水的方法甚至再改进一下都可以和现代技术比上一比。
“这么实用的东西,为何之前一直不做呢?”她没忍住问出口。
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李君和抬头,刚好撞上左砚幽怨的眼神。
李君和:“?”
左砚躬身行了个礼,“回圣上,前年大旱,去年又闹蝗灾,户部的银子每年如流水一样就用出去了,实在无法为工部拨款啊。”
他紧接着道:“这是户部原话。”
李君和:“……”
怎么听着有点像是在告状?
“就算连年遇天灾,户部每年的银钱划分都是年初规划好的,怎会没有工部的额度?”
左砚笑了下,“自然是有批下额度的,只是陆大人总说国库并非充盈而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于是一拖再拖——”他顿了下,余光看了圣上一眼。
圣上正微蹙着眉,满脸认真听着他说。
左砚心里忽然有些异样。
他同其他高官不一样,他不是京都高门贵府或江南富硕的城镇出来的,而是一个地方小镇非常普通的小门小户,所以他一开始根本不懂什么礼节,也总是学不会京都贵人的礼仪姿态,不论是行为还是言语,总是十分随意,用孟珂的话说就是“嘴上没个儿把门的”。
但是先帝十分赏识他这一点,最开始还想把他调去做御史,是他实在一心宏图大志都在土地上,才恳请先帝留在他工部。
于是私底下议事时,他在先帝面前从没有什么忌讳,一向想说什么说什么。
先帝驾崩之后,他才逐渐敛了自己的脾性,学会少言寡语,别说在年轻的皇帝面前,就算在私底下,他也很少在对朝堂之事提出见解,完全做到了身为一个臣子该有的谨言慎行。
但是现在……他居然就这么当着圣上的面开始“胡言乱语”了,而且圣上看上去并没有要治罪的意思。
左砚抿了下嘴,继续道:“陆大人能言善道,微臣远不能及,频频去催,频频被拒,于是这些需要用钱的工程就连年搁置下来了。”
他闭住嘴,余光偷偷看向皱眉沉默的皇帝。
只见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告诉了他一个大好消息,“这两天户部会有一批之前被贪的赈灾银两下来,朕马上拟旨,到时候让陆渊给你上门送钱。”
左砚:“!”
他登时双眼一亮,胡子都要飞起来,先不管别的先行了个大礼,“臣拜谢圣上,圣上大义!”
他满脸红光等着旨意,却见方才还非常好说话的圣上突然变脸,“但是工部有关治水的方法还有能够改善的地方。”
左砚立刻脸跨了下来。
为人臣子别的不怕,就怕君主啥事都不懂还喜欢瞎指挥。
虽然他们工部不像上阵打仗的士兵那样在生命上有凶险,毕竟他们被瞎指挥只是白做事、浪费钱,而军队是真会死伤一片,但谁被吓指挥都是不舒服的。
左砚提了提胸腔,镇定了思绪,准备用惯用话给搪塞过去。
他才不信这才上了几天学的年轻皇帝能提出什么大禹治水的明策来。
李君和并不知道左砚心中在想什么,她低着头,一手执笔一手稳住纸,挥手扬洒之下,一条凶猛的河流就奔腾在她的指尖。
左砚愣住了,一会儿看看这手稿,一会儿又看看圣上认真的脸,没等他回神,李君和就已经开始轻声讲述自己的想法。
她放缓了声音,将自己事先早在脑中想好的规划仔仔细细给左砚讲了一遍。
左砚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目光随着李君和的笔尖一寸一寸看过去。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职场,李君和都对“汇报”这件事太熟悉了,而且十分擅长。
自从初中参加过校内主持人大赛和各种论坛社团之后,她就一直有意识训练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和核心表达,这让她能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地组织出一套凝练的语言。
于是她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地将一副山河图纸用语言描述给了左砚,甚至还即兴添加了许多工部图纸上的利弊,然后简单总结出了最适合当下的一套结论。
听到最后,左砚目光深深地看向李君和,半天没有言语,但眼神又似已经说尽千言万语。
李君和说得口干舌燥,秋梨在旁边适时添茶,她拿过茶碗,却见里面的茶液色泽不似从前……?
她疑惑地看向秋梨,后者微微一笑,“这是刘太医最新研制出来的药茶,可以给圣上补补气血。”
李君和:“……”
她面无表情喝了。
苦,真难喝。
左砚心中正天翻地转万物更新,整个人像突然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一样有些飘飘然,乍一听到秋梨的这句话,才算是猛地回到了地面,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圣上身体还是太差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叹气。
如此有真才实学的皇帝,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有个这么差的身体拖后腿啊!
他来之前还嘟囔了一路,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他迟疑片刻。
“圣上……”他左右思忖,还是忍不住问,“这些,都是您这些天跟着齐太傅学到的吗?”
虽说圣上大才,但是这也太快了些!
他明明之前看不出这么切实地关心民生问题!
李君和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明确直说,“总之是朕学到的。”
这是古往今来许多有大智慧的人总结出来的条条良策。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门选修课是有关中国水利的,她为了拿高分,写结课论文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从找资料、定题目、写框架,到不断改写内容,最后明明五千字就能完成的论文整整被她一个大二生写了近两万字,后来还被老师推荐参赛拿了奖。
这件事被人投到校园墙上,震惊了大半个校园。
李君和将自己写满了要点的纸折了几下准备夹进纸筒,一道小心翼翼又极其急促的话语猛地响起,“哎圣上,可不敢!”
李君和:“?”
她扭头,却见左砚接过她手里的字稿,极其公工整地将它铺开,然后小心翼翼卷成了一个圆筒,和那些图纸一起完好无损被收进纸筒。
左砚盖上纸筒的盖儿,乐呵呵抬头,“臣夫人说了,这样整理卷稿更容易保持完整。”
李君和了然,“左卿有一位好夫人。”
左砚深以为然。
李君和动了一下午脑子,现在一松懈下来,深深的疲惫就仿佛从骨头深处开始蔓延,扎根在她的四肢与五脏六腑。
她有些疲惫地靠在扶手上,最后叮嘱左砚,“除了治水以外,朕看各地的管道也许久没有修缮了,还有其它许许多多的一些事情……”
她顿了一下,突然有些气短,说不出话。
左砚没察觉她的异样,接了话根,“圣上的意思臣明白,只是修缮官道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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