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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 128 章

小说:

奉皇遗事续编

作者:

老白涮肉坊

分类:

穿越架空

狄皓关举起油灯,照亮狼兵团骑兵所用的鞍鞯马镫,说:“殿下请看,这些东西磨损很小,都是新物。自然,也有可能是战前更换新的战备。但殿下再看这里。”

他叫人拖来一匹俘获的战马,黑夜之中鸣叫不止,正要扬蹄,就被四个等候已久的士兵一拥而上按倒在地。狄皓关让人将马蹄抬起,萧玠一看,也是新钉的铁掌。

狄皓关挥手,一个士兵跪地,拿匕首将那铁掌卸下,露出马蹄。狄皓关道:“马蹄底部的钉眼相对窄小光滑,说明在这之前,这匹马没怎么钉过掌。蹄部磨损要比寻常战马严重,也是不钉掌的缘故。不钉掌的马,大部分是野马。”

萧玠说:“还有一种情况。”

狄皓关颔首,“西琼敬奉马面神,认为马是生灵之长,骑马作战是马的恩赐。琼兵作战,一律不用马具。而且狼兵袭城当夜,我们的部下听到他们驱马的口哨,以此来控制马的前进和方向。殿下知道,这本是马鞭和缰绳的功用。也就是说,他们的战马虽然配备马具,但在作战时并没有真正使用。那这些东西就只起到一个观看的作用。”

萧玠了然,“叔叔的意思是,他们故意给自己的马装配马具来混淆视听。”

狄皓关点头,“不用鞭策的战马太过显眼了。但马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武器,战时换马,不是上选。”

萧玠问:“还有其他的吗?”

狄皓关说:“我们检查了骑兵尸体,十之有九,皆穿双耳。”

西琼是少有的男子穿双耳戴耳饰引以为荣的地区。

萧玠不知道是长生作用还是旁的,只觉胸口胀痛,不得不抓紧栏杆大口呼吸起来。狄皓关晓得他有肺症,大惊失色道:“快叫军医,快叫郎中!”

萧玠按住他手腕示意不必,自己整条手臂都遏制不住颤抖。

原来是这个渔翁,怎么是这个渔翁?

南秦的公夫人,他阿耶的妻子,他弟弟的……母亲。

他跪在地上,突然感到二十余年前萧恒锥心刻骨的痛苦。

秦琼干戈化玉帛,潮州玉升年间的血仇一直未能得报,然后有一天阿耶告诉阿爹,我要结婚啦,就是当年逼得潮州近乎绝户、逼得你杀吃活人恶贯满盈的祸首段映蓝……这种痛苦和愤怒他是怎么忍受下去的?他是怎么看怀着自己孩子的心上人和自己的血仇成亲,还要恭祝百年好合?

这一刻萧玠痛哭流涕,不为自己,为他当年抗争无果的父亲。为他那桩沉默的痛恨和比痛恨还沉默的,爱。

这个多少了解帝王家史的狄皓关什么都没说,他伸出手臂,用一个长辈而非臣子的方式把萧玠抱在怀里。萧玠脸埋在双掌之中,浑身颤动许久,哑声说:“孔如期持节将至,梁齐会谈在即,不能在这时候出现分毫差池。叔叔,此事不要对外宣扬。”

“臣明白。”

“对西琼那边也不要在明处提防。但训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派人加紧绘制西琼舆图,征做适宜那边气候地形的甲胄。今日回去,由你主持,立即聚集全部四品及以上高级军官,商议伐琼方案。”萧玠已经平静,“狄将军,本宫将此事全权托付给你。”

狄皓关双膝跪下,“臣必不辱命。”

他将萧玠搀扶起来,斟酌问:“那那位甘郎……”

萧玠遽然转头。

“臣绝对没有探听殿下私隐之意。”狄皓关道,“但甘郎行事并未遮掩,若要对琼作战,他要如何安置,还请殿下示下。”

他说的“安置”,不是“处置”。

萧玠得知,面前这个人能体贴自己的处境,轻声道:“叔叔既然这么说,是知道他和我的关系。我也请叔叔明白,不论何时,我必须保他万全。我其实不想让他一个小孩子卷进这些事情,但……”

这样自欺欺人的念头叫萧玠忍不住自嘲:“罢了,为免生变,能瞒一日是一日。我不会叫任何人伤害他,也不愿和他兵戎相见。等和谈结束,我就送他回南秦。秦公……会晓得我的心意。”

***

仲春即将从硝烟里滑过,和平的消息终于迫近了。樾州人民痛恨齐国,但向往和平。他们对这次和谈的态度像一丛即将枯萎的野花面对一沟污水,内心是痛恨的,但生命是雀跃的。这半年以来,太子萧玠赢得了他们彻底的拥戴,他们再多意见,也愿意跟随这轮旭日去迎接一个和睦的未来。

赶在齐国马车驶来前,崔鲲率先奉旨抵达樾州。萧玠亲自出城相迎,一向淡漠的虞仙翚这次也站在前列,向山口频频张望。晌午时分太阳高悬,金色阳光填满山丘们青色的伤癍,暂时把山城面容粉饰得姣好如初。萧玠听到春风相送的马蹄声,紧接着,一支车马辚辚的队伍驶出山关。为首者穿大红官袍,骑在一匹黑马背上,一看见那身影,旭章已经招手叫道:“娘,娘!”

崔鲲先按君臣之礼拜过萧玠,又抱过旭章好好亲了亲。萧玠笑道:“听见你要来,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觉。”

崔鲲放下女儿,整理官袍,这时听见人叫:“使君。”

她对上虞仙翚目光,很自然地滑过去,只问萧玠:“没给殿下添麻烦吧?”

萧玠正要答,突然从她目光中领悟,她语中所指不是旭章而是虞仙翚。那股若有似无的杜鹃花香因两人相遇在这座菊花之城中悄然绽放。萧玠微笑道:“虞织造组织妇女劳动,暮为裁衣,朝为晨炊,有功社稷,等安定之后,正要为她具表请功。”

崔鲲提醒虞仙翚,“记得谢恩。”

萧玠笑道:“不拘这些虚礼。”

萧玠亲携了她的手,两个人带着女儿走在前列。崔鲲叹道:“她家本煊赫又逢骤变,小小年纪尝遍人情冷暖,性情本就疏冷。又少年才高,多少有些恃才傲物,个性也有些拧巴。殿下不同她计较便是无限天恩了。”

崔鲲难得为人解释这许多话,更少同萧玠讲这些客气话。

萧玠道:“鹏英很器重她。”

“织造离不开她,柳州生计可以说是她撑起了半边天。这么个女孩儿。”崔鲲叹道,“我瞧她,总像瞧见当年的自己。她是一匹千里宝驹。”

***

通往公廨的路上,发生了一支插曲。

临近府狱时,一个皂衣公人边抹眼泪边在大道上烧纸。纸灰纷纷扬扬,沾染萧玠衣裳。萧玠再宽厚待下,无论如何也是冲撞。

东方彻忙走出队伍,去喊那公人:“当街烧纸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向殿下谢罪。”

那公人忙拾掇纸灰,冲萧玠连连磕头求饶,抽噎声还没停住。

东方彻道:“这是黄岩云的兄弟,叫岩峰,州府缺人,岩云便荐他来做个帮手。才任职几天,这就……”

萧玠亲自扶他起来,道:“黄县尉为救我而死,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怪罪他的兄弟?只是白日各有职务,你是不是也该先去做自己的差事?明达,下午送些元宝酒浆,帮我也祭奠一下吧。”

黄岩峰谢恩,仍抓住他手臂不放,问:“殿下,什么时候杀了汤氏狗贼泄愤?我阿兄是听了他的叫喊出去才遇难的,殿下!”

汤惠峦之事分属机要,对外仍是国之奸细,萧玠也不便提起,只得道:“他的事干系重大,我不能私自处决,还要听陛下圣明决断。”

见黄岩峰犹有不忿,东方彻忙打断:“殿下不怪罪你,你也不该得寸进尺。赶紧去忙活吧,刚刚徼巡队还找你呢。”

黄岩峰攥紧拳头,狠狠擦了把脸,抱起没烧完的纸钱告退了。

那堆纸钱烧在大街当中,由公人急忙赶来清扫干净。哪怕站在后侧的虞仙翚,衣襟也沾了灰烬,慢慢掸着衣袖不知想什么。

萧玠对崔鲲道:“厢房已经打扫出来了,一路舟车劳顿,鹏英先稍作歇息。半个时辰后,咱们前堂见面。”

半个时辰又过两刻,萧玠还没等到崔鲲。几个送饭食的婆子说:“倒见了虞织造,似乎给天使量体裁衣去了。要不我们去催一催?”

萧玠笑道:“也不急,裁衣是件功夫活。崔使君不是废公之人。”

再过两刻后,崔鲲匆匆赶来。萧玠笑道:“屋里这么热么,鹏英鬓角怎么湿了?”

崔鲲只笑道:“紧走了两步,叫殿下多候了。”

萧玠笑道:“你却给我打这些官腔。你做这个伯乐,虞娘子也惦记你的知遇之恩,给你裁了新春袍?”

崔鲲一愣,“是。”

“言归正传吧。”萧玠道,“鹏英没有宣旨,那陛下是有暗处的口谕,是不是?”

“知父莫若子。”崔鲲笑起来,“殿下知道,齐军有意与我们交换战俘。孔如期将至,齐国先头部队出动,把咱们的俘虏送到了委蛇山边上。这件事,殿下怎么想?”

萧玠一张脸沉静下来,片刻后道:“我起初是有杀俘的心。但这些畜生的性命,比不上我们出生入死的战士。我答应换俘,也已经派人把齐军俘虏押送去边境了。但齐国必须把屠城的军官交给大梁,这是我的条件之一。”

崔鲲道:“汤惠峦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玠一下子了然,萧恒既然派崔鲲前来,决计告知她汤惠峦的真实身份。萧玠问:“陛下有何旨意?”

崔鲲道:“十数年来,齐国细作深植大梁,已成肘腋之患。我们在清除之余,更需要清楚对方动向。但真正打入齐国上层的内线只有一个‘抱香’。樾州之变后,汤惠峦的内奸身份确凿无疑,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会取得齐人完全的信任。”

萧玠揣测:“陛下的意思是……把他作为俘虏送回,让他这条内线继续安插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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