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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他的目光落在陈淡月无名指的钻戒上,那微芒刺得他眼睛生疼。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触到空气。
“冬至……”陈弗清低声重复,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怎么不是夏天?”
陈淡月抬起头,发丝依旧垂在脸颊旁,眼里的光亮清透:“你会来的,对吗?”
陈甫清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情绪。可她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炽热的过往。
“那个人……”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对你好吗?”
陈淡月垂了垂眼眸,指尖轻轻抚过那枚钻戒,嘴角微扬,却看不出多少笑意:“他很好,很稳重,也很体贴。”
陈甫清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却又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那就好。”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陈淡月的眼神黯了黯,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陈甫清没有再说话。他的拇指停止了摩挲,像是终于放弃了抓住什么。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打碎了玻璃上的倒影,也打碎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沉默。
变急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声响,像是某种急促的催促。
陈淡月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她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道:“他来了,我先走一步。”
陈甫清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钻戒的光芒在她指间一闪而过,刺进他漆黑的眼里。
陈淡月走到门口,脚步却忽然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与他不期而遇,嘴角最终浮现出释然的笑。
慢慢地,陈甫清也回以一笑。
两人彼此对视片刻,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过往都被轻轻放下。
……
陈淡月转身推开门,撑伞走出去,背影渐渐模糊在雨幕中。
门轻轻关上,带进一阵凉凉的雨气,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陈甫清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停留在那扇已经关上的门,耳边只剩下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密集而急促,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在他的心上。
他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种难受的感觉并不剧烈,却像是潮水一样缓缓漫上来,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就像昔日里的那场火势。
“陈哥——”
“不好啦,仓库着火了!”
这一通电话是那段噩梦般日子的开启,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康行就带着哭腔的扯着嗓子喊。
等他从出租车下来,赶到仓库时,眼前是一片汹涌的火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橘红色的火焰张牙舞爪地舔舐着仓库的墙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热浪扑面而来,让人难以靠近。
消防车的警笛声、人们的呼喊声、东西燃烧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那场大火,经记者报道后,其惨重损失众人皆知。陈甫清望着仓库在火海中渐成废墟,心血瞬间化为乌有,满心悲戚。
可他连沉浸在消沉中的片刻闲暇都没有。母亲重病住院,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每一声微弱的呼吸都用金钱维持。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味,他在病房与各种缴费窗口、检查科室间来回奔波,脚步匆忙且沉重。
白天,他在医院悉心照料母亲,帮她翻身、擦身,耐心安抚;夜晚,拖着疲惫身躯,还要处理火灾后续事宜,联系保险公司、四处寻找打工的机会。
下班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兼职地点,在昏暗的灯光下,重复着单调又繁重的工作,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也模糊了他的未来。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照亮了陈甫清打工的那间狭小昏暗的便利店。
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略显凌乱,地面还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方便面的浓郁气味。
陈甫清穿着便利店的制服,正弯着腰整理货架,疲惫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店门“叮咚”一声被推开,有人出现在门口。
“陈甫清。”陈淡月冲着他的背影喊。
陈甫清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忽然失去了稳定性。
他低头,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不想让陈淡月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满身尘埃,疲惫不堪,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淡月,你怎么来了?”
陈淡月看着他,眼中说不清是心疼抑或是无奈:“你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的,我来看看你。”
陈甫清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擦了擦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挺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陈淡月咬了咬嘴唇,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小店狭小而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陈甫清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脸上的疲惫痕迹很明显。
她皱眉忍不住说道:“你何必这么辛苦?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不必一个人扛着。”
陈弗清知道陈淡月是真心关心他,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低声说道:“淡月,你先回去吧。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陈淡月没说话,默默从包中掏出银行卡,递到陈甫清面前:“这里面有些钱,是我自己的,你可以……”
话未说完,陈甫清打断了她:“你不用管,我自己能解决。”
陈淡月看着他转身过去,眼眶渐渐红了,她往前追了几步,冲他背影喊道:“为什么?你能问康行借钱,就是不要我的钱?”
陈甫清提着箱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地说:“这不一样。”
“这哪里不一样!”陈淡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想帮你,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我不想。”
“淡月……”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陈淡月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怕他会再次推开自己:“陈甫清,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连我也不能靠近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一切吗?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挡在外面?”
陈淡月的声音突然提高,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我只在乎你!你累不累、苦不苦,我都想和你一起承担。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陈甫清,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你累的时候,我可以陪你;你难过的时候,我可以抱你。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因为我在,我会一直在。”
陈弗清听到她说这些,双手紧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那种难受的感觉像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逐渐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
……
那天的雨下得缠绵又黏稠,细密的水珠覆满了世界。
陈甫清抱着那只精心包装的纸箱,穿梭在街巷间,雨滴顺着鸭舌帽的帽檐不断滑落,打湿了他的黑色短袖。
他用胳膊撑开玻璃门,进入那家弥漫着馥郁香气的旗袍店,店内暖黄的灯光和店外的阴雨天形成鲜明对比。
“您好,送货。”他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寂静,前台处空无一人。
陈甫清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将纸箱放在前台边上,目光在店内缓缓扫过。一排排精致的旗袍挂在衣架上,在灯光的映照下,绸缎泛着柔和的光,上面的刺绣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角落里,一盆绿植在细雨的滋润下愈发显得生机勃勃,叶片上挂着的水珠摇摇欲坠。
“有人吗?”他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店内回荡,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送货单,正准备仔细核对信息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间传来。
雕花楼梯传来高跟鞋声,女人披着墨绿织锦披肩下楼,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扶手上,发出他幼时最熟悉的脆响。
一个身影从楼梯间的阴影中走出,优雅得如同只栖息在枝头的白鹭。
陈甫清捏着送货单的手指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目光与谢兰茹交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好久不见,陈弗清。”谢兰茹的语气亲昵,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不堪的过往恩怨。
陈甫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谢……女士,这是您的订单,请您签收一下。”他刻意将称呼说得疏离。
谢兰茹的目光在陈甫清脸上停留片刻,轻轻笑了笑,她缓缓伸出手,接过陈甫清递来的送货单和笔。
在签收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优雅从容,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写罢,她挺起身,将送货单递还给陈甫清,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他。
陈弗清接过后,转身欲走,却被谢兰茹的声音叫住。
“我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你和淡月能彻底断了,没想到你们还是纠缠在一起了。”
陈甫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背对她冷冷地回应道:“谢女士,我和淡月之间的事,不劳您费心。”
谢兰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怎么能不费心呢?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按道理陈家养了你这么久,你也应当称呼我一声母亲。”
陈甫清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谢女士,您今天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谢兰茹抬眸,没有直接点明,只是话里有话地说:“想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有些意外一旦发生,再想挽回可就来不及了。就像那场大火……”
她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火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刚给了淡月一笔钱,我想她应该会拿给你,你当初为了亲生母亲的治疗费,离开淡月,独自扛起责任,说实话,我当时只是一时之气,并不会坐视不管,但你确实出乎我意料。”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向我低头,给你父亲认个错,回到陈家,你还是陈家养子,一切照旧,但你永永远远不能和淡月在一起。”
她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陈甫清的身上,仿佛在欣赏他的窘迫与挣扎。
“选择权在你,这不过是现实罢了。你母亲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你的事业又一败涂地,你拿什么去抗衡?”
“你的尊严吗?值多少钱呢?”
陈甫清站在原地,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紧,指节泛白。他想要反驳,想要质问,可谢兰茹的眼神和语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场火不仅仅是烧掉了仓库,更是烧掉了陈弗清最后的退路。而谢兰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他的自尊,让他无处可逃。
……
霓虹闪烁,喧嚣嘈杂,陈甫清抱着一箱酒水艰难穿梭在酒吧后街。地上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垃圾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感觉背后有脚步声,又是夜晚,不免警觉,猛地一转身,就看见陈淡月穿着白裙从不远处跟过来,酒吧招牌的彩色光映在她脸上。
“淡月,你怎么在这儿?”陈甫清的声音被周围的喧闹声吞没,他快步走到陈淡月身边,把箱子放在一旁,拉过她的手腕,像是要把她从这个糟糕的环境里拎出去。
“你别拉我,我不走!”陈淡月用力挣脱陈甫清的手,身体晃了晃,差点被脚下的污水滑倒。酒吧招牌的绿光打在她脸上,让她倔强的神情更添几分执拗。
陈甫清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无力放下,“这儿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你看看这周围,又脏又乱,到处都是危险!”
他提高音量,可话音还是被嘈杂的环境声盖过,只能看到他焦急开合的嘴唇。
陈淡月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直视陈甫清,“我知道!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什么都帮不了你,我要和你一起分担。”
“胡闹!”陈甫清提高了音量,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家!”
酒吧招牌的蓝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表情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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