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望着陆瑾匆匆往书房去的背影,又瞥了眼独自往自己院落走的沈风禾,忍不住地长吁短叹。
“这都嫁过来好几日了,圆房的事还没个影。士绩他......该不会是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钱嬷嬷是陆母的乳母,也是心腹。
她连忙规劝,“老夫人您可别瞎想,爷瞧着身板结实得很,上月陪着陛下冬猎,陛下还赞爷勇毅过人,文武双全,是栋梁之材。这样的身子骨,怎会有那等隐疾,您放宽心就是。”
陆母脸色稍缓,却仍愁眉不展:“话是这么说,可眼见着阿禾那孩子温顺懂事,士绩却始终不温不火,我如何能放心......我要你前几日去打听的那东西,怎么样了?”
钱嬷嬷了然,含笑道:“老夫人放心,太医署那边回话了,确有对症的药膳方子。是用泾阳贡的鹿肾为主材,配西域运来的苁蓉、巴戟天,再按他们秘传的法子慢炖,补精益气,强阳道。虚者用则与常人无异,爷那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会更甚。且问您何时要,他们好提前备好药材炮制。”
陆母沉吟片刻,道:“再缓几日吧,先看看士绩与阿禾的相处情形。”
她忽然又追问:“你跟太医署的人是怎么说的?”
钱嬷嬷笑着应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太医署的人嘴严得很,断不会外传。老奴只说是给陆家远房的一位爷求的方子,旁人绝不会联想到咱们府上来。”
陆母点点头,又望向书房方向,低声嘀咕:“也是,若是让人知晓了,岂不是折了他的脸面。”
沈风禾才回自己院里,陆瑾就步子匆匆进了书房。方才路上他还让她再靠近些,眼下一到家就又跑。
“少夫人!快些快些!”
香菱像只轻快的小蝴蝶,从廊下扑过来,“奴今日特意给您备了香汤,再磨蹭可就凉啦!”
沈风禾被她拽着胳膊往耳房走,无奈道:“急什么,我再坐片刻歇口气也好。”
“那可不成。”
香菱回:“冬日里的热水凉得快,奴加了栀花,既能香身,又能暖身子,您泡着舒坦。”
耳房里很暖,到处是清润的栀花香,闻着就让人放松。
沈风禾踏进浴桶,暖意顺着四肢百骸漫开。
香菱帮她解开发髻,将乌发浸入水中轻轻揉搓,“爷呢,方才不是还跟少夫人一道回来的吗?”
“进书房了。”
沈风禾掬起一捧水浇在手臂上。
“这个爷!”
香菱又气了,“明明是夫妻,怎么总躲着您。”
沈风禾没接话,只静静泡在香汤里,任由暖意驱散连日来的些许疲惫。洗了约莫半个两刻,才穿着寝衣出来。
香菱早已备好了炭盆,给她烘头发。
炭火烧得正好,热气拂过发丝,没多久就烘干了大半,淡淡的栀香也缠在发间挥之不去。
沈风禾满意地挨着床沿坐下,但还没来得及舒展身子,香菱便又在房外喊。
“哎呀少夫人,雪团跑啦!跑得飞快,奴抓不住它!”
沈风禾起身往外走,见一团雪白的影子“嗖”地从廊下窜过。
她皱了皱眉:“我方才沐浴前还喂了它,门闩得牢牢的,怎会开了?”
香菱一边追,一边笑,语气却故作焦急:“奴也不清楚,许是雪团自己顶开的?它可机灵着呢,少夫人您快追它,雪团最听您的话了!”
兔子像是认准了方向,直奔书房而去。
沈风禾正要开口唤,就见雪团后腿一蹬,从书房半掩的窗缝里钻了进去,毛茸茸的尾巴一闪就没了踪影。
怕是冤家路窄。
沈风禾没法子,她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抬手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只点了几盏蜡烛,烛火摇曳着映出桌案旁半明半暗的身影。
陆珩斜倚在榻上,锦袍松垮地披在肩头,领口微敞。
衣袍下有锁链,玄铁铸就,两端牢牢锁在榻边的雕花立柱上,另一端缠在他的手腕上。
“郎君?”
榻上之人看着她,烛火落在他眼里,似是沉沉的暗芒。
“过来。”
沈风禾迟疑着上前,还没站稳,就被他拽住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跌坐在榻上。
“郎君,你这手上的锁链......”
陆珩低嗬一声,笑意里有几分嘲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她刚沐浴过,墨色垂在颊边,衬得她面容更加姣好。身上的暖香丝丝缕缕漫过来,是栀花的清甜,勾得人心里发痒。
“夫人。”
他的手指勾着她的发缠绕,“我们成亲前,你是不是见过我?”
沈风禾摇摇头,“没有。”
她在乡下长大,不可能见过常在长安的陆瑾。
陆珩的目光随之一暗。
锁链清响几声,他往后一靠,沉默了许久。
“那就奇怪了,我们成亲才几日。”
他忽然开口,“可我已经很久不被锁着了,眼下,又锁上了......嗬,怕我抢你啊。”
若是没见过,不存那份心思,陆瑾又为什么会这样。
沈风禾“啊”了一声,“那郎君为何要上锁?”
又是一阵死寂,烛火在两人之间跳跃。
陆珩看着她,最终只吐出几个字,自嘲道:“苦心志,劳筋骨......”
沈风禾:......
她见过自苦的,没见过用锁链锁着自己劳筋骨的,他又无须科考。
陆珩的目光落在她颈间近乎已然看不清的红痕上,在怀中翻找片刻,眉峰微蹙:“药膏呢?”
沈风禾从袖中取出瓷瓶,无奈道:“郎君,你白日给我了啊。”
陆珩接过,沾了些药膏,指腹贴着她的红痕缓缓打圈,“还疼吗?”
“不疼,快好了。”
待擦完药,陆珩又望她。
“我饿了。”
沈风禾顺着话头道:“那我让人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不要旁人做的。”
他有些执拗,“我要吃你做的。”
“知晓了。”
沈风禾无奈,才起身,手腕却又被他攥得更紧,硬生生拉回榻上。
她不解看他。
“不要走。”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叮铃当啷。
沈风禾被他缠得没辙,嘀嘀咕咕:“郎君不让我走,那我要如何给你做吃的,总不能在这书房里生火?”
她这话本是随口抱怨,没成想陆珩当即扬声唤道:“香菱。”
门外的香菱正抱着雪团,一边给雪团顺毛。
雪团蹭了蹭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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