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船在曲曲拐拐的水道上往复穿梭,到中午饭时涂铁柱拿弹弓在荡子里崩了只灰鹭和一串麻雀再有王大嘴他们网上来的几尾小杂鱼,拿铁锅干煸后,只须浇些清水滴几滴秋油再扣在杂豆饭上焖一焖连饭带鱼往嘴里一送鲜得人眉毛都要跳舞。
再跟几个汉子吼几首不成调的曲子春妮望着微微起伏的河面笑道:“像你们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海为家倒也有种别样的畅快。”
“那俺还是喜欢踩在地上踏实。”涂铁柱站在船头眯起眼睛,远眺两岸一浪一浪的麦苗:“看这又是水又是地多美啊,要是能在这置上两垧地咱也受用受用那金满仓银满囤的财主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涂铁柱是西北人,老家四面黄土三年一小旱,五年一大旱是常事。西北民风彪悍他老家村子离陇西官道不远附近常有马匪出没,一场大旱他一家子饿死后他穿着条掉裆裤就跟着马匪走了。
投军之前他是个见水就晕的旱鸭子硬是叫那年连天漫地的洪水治好了这怕水的毛病。
“就是等赶走了小鬼子俺再回乡娶个胖媳妇生几个儿子这日子那叫一个美。”王大嘴咧着大嘴嘴角险些流出口水。
又有人笑他:“黄土埋脖梗的半老头子了还心里不清静想这美事。”
“那咋俺总不能这辈子没摸过女人的手吧。往后要是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俺也不求人家那大姑娘只要有女人肯跟我过我保管待她好。”王大嘴叔侄两个光棍原本打算进城找活干
“大嘴叔你不是给人当了入赘女婿?”春妮冷不丁炸出句话。
王大嘴顿时跳起来:“谁说的?谁给老子造的谣?”
春妮转向涂铁柱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缩回了船舱。恁大条汉子硬是将自己塞进低矮的船蓬里头团成一团。
王大嘴哪还有不明白的?撸起袖子跑回船舱揪起涂铁柱两人一个撵一个藏捉对打闹起来。
出来后天远地阔春妮跟王大嘴几个说说笑笑小半天心里那股不得不圈在刘家村土屋的憋烦劲不觉消散许多。
这一趟出门花在路上的时间比春妮以为的要久。
驶出芦苇荡子之后小船一路折向西边汉子们且唱且闹奋力划了小半天到天刚擦黑时小船在岸边停下。涂铁柱让春妮跟王大嘴两个人单独上岸领着其他人打道回府竟是放心将她丢给了旁人。
也没个甚不放心的春妮坐在这船上不怎么
言语,但对王大嘴这次的目的和他这些年干的事,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两人又坐牛车颠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在一座小山脚下停住。
王大嘴引着春妮往山背又翻了一整天的山,伴着时远时近的狼嚎,总算找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座跟春妮家乡地势差不多的小山村,甚至比她家还偏僻难走。走到村口,远远看见村中尖针一样的草塔,她忍不住问王大嘴:“咋滴,这回的病人是个财主?”
这草塔在她家乡也有,王地主在他那土堡似的大房子周围盖了四五个,说是用来瞭望。有一回土匪下山,就是靠在草塔上值守的人报信,大伙提前躲了起来,总算那一次没祸害到人。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自那之后,王地主再给村民找事就有了理由。说他府里家丁爬高晒日头辛苦,要村民每月出两斗高粱额外补贴他家,再叫村里孩子们到山里采了金银花菊花送给他家熬水……总之是想着法子给自家谋好处。
王大嘴倒是没跟她卖关子,直言道:“这里是徐公傲的老家村子。”
春妮便多看了那草塔一眼,问:“那他的乡亲们都着跟你们干啦?”见王大嘴点头,她笑了一声:“可以的啊,你们把徐公傲的老巢都策反了。
”
徐公傲是大商人出身,现任南城伪政府财务司司长。这人跟抗战开始没多久就被刺死的海城伪前市长一样,据说很早就投靠了倭国人,还很得信任,不然也不可能凭一介商人的出身占据财务司长这样的要职。毕竟是傀儡政权推上前台的代表人物,除了徐公傲,其他南城官员要么是跟王季新一样的前政府要员,要么是名士宿儒等一方名人。不过再大的名人,跟倭国人搅和到一起,战争胜利之后,好日子也该到了头。春妮临出海城前,听说海城市政府和南城的伪政府办公室起码空了一半,有门路的早找门路跑不知道哪去了。
像徐公傲这样做了汉奸,老家乡亲们却全民抗倭,甚至将汉奸大官逐出族谱的宗族乡村,随着抗战临近尾声,必然会越来越多地浮出水面。
王大嘴接过她的医疗箱:“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徐家村的乡亲们投我们,说不定比你还早。”
“全村都投了?”
“全村。待会儿你见了人家乡亲,可别露怪相。人家老少爷们都跟我们扛枪杀过鬼子,没一个孬的,跟那个姓徐的不是一回事。”
“小瞧人了不是?徐公傲是徐公傲,徐家村是徐家村,一样米养百样人,我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王大嘴便跟她唠叨起别的:“徐家以前在这是大地主,你看见那片地了没有?就是稻子长最好的那片,那以前都
是徐家的地。我们来了之后,把他家地给乡亲们分了。剩下的徐家人全被赶出了徐家村,徐公傲后来出钱派人来打过两回,但他手下能有什么好兵?被乡亲们打退过两回,据说伪军那边嫌他给的钱少,再后来就不愿意来了。”
春妮随着他的指点转头左右看。徐家村在山窝里,村里有水有田,虽然位于沦陷区的腹心位置,但地处偏远,有粮有堡,关起门来就能过自己的日子,是个发展小根据地的好地方。
类似的,光春妮知道的,单是海城周边,就有两三块小地方。反抗军们依托地形和人势,就这样星星点点散落在敌人的后方跟侵略者们周旋角力。有时候,侵略者们被磨得失去了耐性,索性随便指两个汉奸出来代管那个地区,自己躲得远远的,两边维持个表面和平。但更多的时候,这些反抗势力被敌人一遍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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