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峥觉得自己已然病入膏肓。
不然怎么连宋家爷孙二人都治不了他的病呢?
自拜别宋清源后,他飞身进了宫。
才刚瞧见文德殿巍峨殿宇,口中苦涩药味还未消散。
他便又头疼了。
脑中画面闪过。
他于白雪覆盖的屋顶上滚落。
清醒瞬间立刻抓住瓦片,单臂用力再度纵身飞上屋顶。
漫天白雪与远处的文德殿和脑中画面重叠。
他脚尖轻点,几息后,苏喜和晕倒的三公主便映入他眼帘。
他单手放在腰间佩剑剑柄上,飞快朝二人走去。
“三公主晕倒了,宁副使,你快去永宁宫喊人来啊!”
苏喜见宁峥脚步不停,已将至身前,眼疾手快捡起云露雪晕倒时从衣袖掉下的帕子,飞快展开覆在云露雪面上。
“宁副使,真是三公主!您贵人事忙,前日您前脚刚走,三公主就跪到这儿来了。殿下心眼实在,奴才们千劝万劝的,她也不愿在佛堂祈福!非要在这大雪天里跪到这儿来为太后祈福!”
苏喜说着就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话说得清清楚楚。
宁峥半蹲下身,下意识要去掀覆在云露雪面上的帕子。
抹泪的苏喜慌忙拦住,猛摇头道:“宁副使,不合规矩啊。而且,这对您也不是好事。”
云露雪不详之名满京都无人不知。
自出身之日起,见人皆需覆面,以防将不详带给旁人。
宁峥虽不怕所谓的不详,却也听劝地收回了手:“也罢。”
话音未落,半收回的手陡然转了方向。
他倾身将云露雪一把抱起,雪花散落一地。
宁峥就这样将云露雪抱在怀里,径直朝延福宫走去。
跪在地上的苏喜慌得忘了擦泪,用力抬起冻得毫无知觉的双腿,拿起丢在一旁的伞,磕磕绊绊地追上已下了台阶的宁峥,眼看着就要转弯,他哑声劝阻:
“宁副使!您就算护主心切,也不该如此!!你是宁家嫡子不计较这些,可我家主子可怎么办呐!!”
宁峥看着他臂弯下的妙人。
覆面的丝帕半遮半掩,高挺的鼻梁处微微隆起,露出的半抹蜜唇似花瓣般微微张开,半含丝帕。
“难道要为了名声连性命都不顾了?”
怀中人冻得如寒鱼一般,宁峥冷眸轻瞥苏喜:“若她真觉如此,醒了再寻死就是。”
苏喜脑中忽然闪过有关宁峥出身的传闻,如坠冰窟,只能僵着身子借撑伞的名义挡住云露雪。
他低垂着脑袋,仿佛没听见宁峥轻蔑的笑。
除夕将至,内务府差人顶着寒风去扫宫道上的雪。
宫人们不情不愿地捏着扫帚,寒风顺着脖颈蔓延全身,嘟嘟囔囔正抱怨着,就瞧见宫道尽头远远走来的三人。
一把油纸伞遮住宁峥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远远瞧着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疏离的柔情,风雪迷人眼,宫人们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直到三人拐入加一个巷口,他们才窃窃私语道:
“是宁家嫡子宁峥吗?”
“就是他,他怀里好像抱着个人,难道是五公主?”
“应当是,听说他们明年开春就要定亲了,肯定是五公主!”
“一群呆瓜!永寿宫那事你们不知道?五公主自那日病倒就没出过永宁宫的门,怎么可能是她?!”
“那方向是永宁宫啊,你们等着,我去扫扫那条街的雪。”
“我也去,我也去!”
……
一路飞雪落下,云露雪安稳地窝在他怀里,一只手无力地垂在空中。
宁峥红透了的耳尖微动,鬼使神差地收紧双臂,将云露雪彻底融入怀里。
冰冷的寒鱼贴在滚烫的胸膛上,宁峥心中烟雾缭绕,冰与火纠缠不休。
三人终于进了延福宫,苏喜慢半步收伞,竟瞧见不远处宫道尽头人头攒动,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口中兴奋地喊着什么“延福宫!”、“三公主?!”、“灾星?!”……
“明日就是除夕,内务府竟这般清闲?让你们还能聚在此处偷闲耍懒,诋毁公主!”苏
喜将手中伞猛掷向他们,几人不敢躲,只能生受着。
“没想到小苏公公竟到了延福宫,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奴才们这就滚,这就滚!”
几人将伞恭敬送回苏喜手中。
苏喜接了伞,冷笑道:“还算识趣。”
几人麻利滚了。
延福宫宫门渐闭。
刚准备告辞的宋清源就见宁峥抱着云露雪走了进来。
他心跳如雷,却也只能装聋作哑。
他一边熟练地为云露雪诊脉,一边偷觑宁峥,不想手下脉搏越来越弱,他惊慌失措道:“不妙,不妙!怎么会这么寒!!”
宁峥本想拔腿就走的心彻底被担忧占据。
他强压下惊惧,面色如常道:“你可有医治之法?”
“阴寒内盛,阳气衰微,竟有濒死之相!"
宋清源心中虽乱,头脑却格外清晰。
他看向自欺欺人的宁峥和已然要奔溃的苏喜,厉声催促道:“你快去灌汤婆子,别太烫,温热就好!喊来人为三公主换身干衣!再煮些姜汤过来!”
延福宫久未住人,除了天子遣来的苏喜外,唯有前日皇后派人收拾延福宫时留下的两位洒扫宫女。
她们从未贴身服侍过贵人,听闻此话,慌得站都站不稳。
苏喜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般不中用!一辈子都是摸不到主殿门槛!”
“你们虽来延福宫不过两日,但生死荣辱已系于三公主一身。说来也是你们运气好,满宫就你们两个宫女,三公主都愿意回来住。”
宁峥抬脚跨过门槛,于廊下冷眼瞧着院中瑟瑟发抖的二人,她们把头埋在雪里,雪又落在她们身上。
宁峥压下烦躁,循循善诱道:“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啊!若我是个女子,怕是早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不过没关系,满宫上下有的是人想要这份功劳。”
宁峥瞧着地上二人犹犹豫豫地将头从雪地里微微抬起,偷瞧他,他自然不惧,他将手搭在腰间宝剑剑柄上,如瞧死人般扫视二人:
“你们二人对三公主大不敬!罪无可恕!按宫规应当枭首!但除夕降至,宫中不易杀生,你们二人就跪在此处,无三公主宽恕不可起来。”
那二人眼眸重闪过慌乱,宁峥又道:
“苏喜,去凤仪宫请人,三公主等得起这一时半刻!”
“唉!”
苏喜应声就要往宫外跑,还没摸到宫门,地上那二人就异口同声道:
“宁副使恕罪!苏公公恕罪!三公主恕罪!”
“奴婢出身卑微,原只怕沾污公主万金之躯,今贵人有令,无敢不从!无敢不从!!”
两人心中已盘算好,若真沾染了不详,她们不再见宫外的家人便好,也总比今日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强上三分。
苏喜利落转身,不屑道:“还算识趣,起来吧,快些将自己收拾好再进去给三公主擦身换衣,若污了殿下,你们没好果子吃!”
两人利落跑到廊下,将满身雪抖落干净,边搓手边哈气,等手上缓和了才敢进殿。
屏风起,湿衣落,廊下药香四溢。
“姜汤好了!”
延福宫福堂内,一小和尚端着汤药推开归心屋门,刚把药放下,他突然想起炉火未灭,又匆忙出去。
他刚关上屋门,床榻上,归心猛地睁开眼。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心慌,他想起身却没力气,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
而后朝床下爬去,竭力打翻床头那晚滚烫的汤药。
脖颈和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湿衣衫,滚烫的汤药溅到手背,瓷片碎落一地。
听到响声的小和尚推门而入,快步跑到他身前,踢开挡在身前的碎瓷片,慌忙将他扶起:
“怎么还把药碗打了,不喝药可不行,幸好有多的,我再去倒一碗来,你好好躺着。”
小和尚絮絮叨叨,归心趁他俯身将他放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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