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黎青一击得手,飞身跃起,就要逃走。锦歌正想追赶,只见一枚袖箭射穿了黎青的心窝,她摔下来,鲜血如注,气若游丝。
柳笛向着上官漓迈去的那一刻,她看见洛钰已经抢先一步,将公主抱在了怀中。
中刀的地方并未见血,洛钰在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惊魂未定:“你穿了我送的软甲?”
听闻此言,众人舒了口气,稍稍安了心。
其实,上官漓久经沙场,何尝不知兵不厌诈,只不过,她想再给黎青一个机会,证明她真的没有伤害之意。
毕竟,这么多年的情份,一饮一啄,不厌其烦,上官漓也曾以为,得她在身边,是上天眷顾。
她提前穿了软甲,她心甘情愿受这一刀,从此,让自己死心。
洛钰从刚见面便看出她气色不对,此刻抱着她,只觉她身体发热,观唇色却白得像纸,她靠在洛钰的怀中,一直微微地打着寒战。
“你要说的秘密,我懂了。你对我这些年的照顾,不是因为你把我当女儿,你要的,从来只是自己日后的富贵显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语音未落,她枕在洛钰的颈窝处,竟是晕了过去。
“你们谁来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洛钰抬眸间眼中光影破碎,宛如针扎般的痛苦。
柳笛和锦歌皆沉默不语,他不敢耽搁,将人打横抱起,送回房去。
柳笛和锦歌连忙跟在身后,他自己尚且中毒没解,此时却一颗心都在公主身上,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
任君宥开了方子,让人速去煎药,听见洛钰在吩咐人,再去拿几床被子。
他幽幽叹了口气:“驸马,给她盖再多的被子也是无济于事的,公主此番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洛钰眸底猩红,面容惨淡。他见过她从前英姿飒爽的样子,含羞不语的样子,哭过笑过的样子,甚至冷酷无情的样子,可他从未见过上官漓无此虚弱的样子,让他心疼,疼到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还是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锦歌和柳笛都是死心眼的姑娘,对公主绝对地忠诚,公主只说不能让驸马知道,并没交待何时才能让他知道。
任君宥看了看她俩,如此问下去,她俩也是为难。
“还是我来说吧。”
偌大的公主府,加上威名赫赫的飞鹰骑,若说有一人不必如此敬畏上官漓,那只有任君宥。
其实早在伐陈出征时,上官漓便将一张解毒配方给了任君宥,让他细细核查。他核查后确认,此方确实可解驸马之毒。
任君宥是谦谦君子,对于配方的来处,公主不肯说,他便不追问。
只是,配方中有一味柊灵草整个大燕都十分罕见。唯有梦西泽有柊灵草,但梦西泽地处皇后母家韩氏封地,被看管得极其严密,想要取得绝无可能。
任君宥想起,自己当年拜师学医的岚溪谷气候环境与梦西泽极为相似,且师父吴涵子是医痴,最爱培植各种珍稀草药。
于是,他先修书一封给师父,然后,上官漓便差了锦歌一路护送,陪他同往岚溪谷。
岚溪谷偏远,但二人幸不辱命,及时赶到并在吴涵子的指点下配出了解药。
上官漓在返回燕都的途中,听张涵说起,上官淋曾在班师回朝的前一天悄悄召见侯望之子侯宇小将军,后来,她又亲自去见了侯望,谈了许久,不知说些什么。
上官漓想到洛钰提到的关键人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命人前往查探,果然发现侯宇也中了和洛钰一样的毒,上官淋便是以此威胁侯望为她作证。
上官漓立马通知任君宥,再做一丸解药,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那解药制成需冰封十日,方能发挥药效,可当时,即将金殿对峙,洛钰也即将毒发。
任君宥遍查医书,发现若以狼牙鲑的鱼骨制成药引,便可省去冰封的时日,激发药效。只是,狼牙鲑凶猛警觉,且冬季常隐匿于冰潭之底,根本难得一见。
任君宥苦笑:“若我早知,她能让人在宫中的藏书阁查到狼牙鲑的踪迹,且以身犯险,我不知,当初还会不会告诉她。”
宫中的藏书阁中有记载,燕都向北五十里的冰凌潭地势独特,常年积雪,那里就有狼牙鲑。
最终,上官漓命人提前入京,将唯一的解药送去了定远将军府。她心中充满了内疚和痛苦,因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钰再一次毒发。
她返京便要面圣,于是在次日去了冰凌潭。
“公主怕拿不到鱼骨,所以她不敢对你说,其实她从未舍弃过你。”素来冷静之人,也有动容的时候,任君宥默了默,“等我得到消息,赶到冰凌潭,狼牙鲑已经捕到,它在冰面上拍打着垂死挣扎,而公主,寒气入体,奄奄一息,比它还要虚弱。”
锦歌是陪着上官漓同往之人,她最清楚发生过什么。
“冰凌潭的水冷得刺骨,狼牙鲑又极难捕捉,常人在潭水中待一刻都是煎熬。公主每次潜下去根本坚持不了太久,必须上岸取暖,又再一次下水,如此往复。”锦歌哽咽着,“我一直守着火堆,公主每次上来,我就用烤暖的斗蓬裹住她,看着她一次比一次虚弱。”
为了不惊动黎青,昨夜三人便没有回公主府,另寻了落脚之处,给上官漓煎药养病。
屋内半晌沉默,任君宥宽慰道:“所幸,公主已无大碍。只是……她寒气入体经脉受阻,日后,再用不得内力。”
这对于上官漓,将意味着什么?
她自幼习武,多少坚持多少苦楚,才有了如今这一身功夫,若从此动不了内力,这些年的辛苦都白费了,她与常人又有多少分别?
柳笛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便劝说各自回去休息,全都守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洛钰尚未解毒,最需要休息,但他自是不肯走的,他说:“我哪儿也不去。”
其余三人也都站着不动,见如此僵持,任君宥不再勉强,临走之前,他又看了看洛钰。
“在下有一句话,想问驸马。”
“她除了是公主,除了救命之恩,在下想知道,她在驸马心中是何分量?”
洛钰抬眸,眼中含着泪光。
“她是我爱重的女子,与身份和其他无关。”
任君宥点了点头:“狼牙鲑的鱼骨需用药酒浸泡一夜,明日,便可为驸马解毒。”
“多谢任先生。”
洛钰毕恭毕敬地行了个谢礼,礼未全,任君宥一把搀住了他。
“不必如此。”
任君宥告辞出了房门,锦歌亦紧随其后。
柳笛到底还是不放心,走前又交待了一句:“驸马不必如此,若是乏了,尽管唤人。”
等所有人都离开,房里只剩下洛钰和上官漓,他捧着她的手,埋头用额角贴上她的手背。
他的双肩微微地抖动着,终是压抑不住,渐渐泣不成声。
“上官漓,我不要你这样救我……!”
冬日的夜,清冷漫长。
洛钰寸步未离地守了一夜,天光泛白时,他扭头看见窗外的剪影,那里站着一个人,仿佛也已在廊下默默守了一夜。
那背影笔直挺拔,坚定中带着隐隐的落寞,有种脱离红尘的清高,又似无可奈何的自苦。他看起来,总是比他的内心更淡定,无论何时,从不失态。
上官漓这一觉睡得很沉,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
上一世,她初入这个世界,刚一穿越,便是在与人交手,她正躺在地上,疼得几乎要爬不起来。
亡母尸骨未寒,楚丹奉皇后之命要将尸身带走,原主当时不过九岁。
原主与上官淋同年,既得皇帝青睐有加,便也让皇后怀恨在心。皇后早有授意,她要闹事必要让她吃些苦头。
原主受了伤,当夜从昏迷中苏醒,去了父皇的寝宫,膝行而入。她苦求皇帝彻查生母死因未果,一气之下拔了侍卫的配刀,死在他面前。
上官漓自知原主这副单薄瘦小的身板打不过楚丹,但若是突然求饶,便崩了原主的人设。皇帝也正是因为原主这份倔强,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上官漓无奈,只能边打边躲,虽然拖延了时间,却苦无对策。
然而,拖的时间久了,到底让她等来了一个新的变量。
就在她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旁边突然跑来一人,堪堪地挡在她身前,让楚丹猛然住手,收了那已到上官漓面前的掌风。
四姐上官浔大原主三岁,生母难产而死,宫人们疏于照顾,前两年生病时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从此言行永远像个孩子。
上官浔当时手中还拿着块杏仁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楚丹,一说话,嘴里便掉出零星的点心末儿。
“你别欺负我六妹妹,我把杏仁酥给你。”
楚丹看着被她啃成个月牙形的杏仁酥,没有伸手去接,倒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四公主,你……脸上有东西。”
其实上官漓也看见了,她脸上也有点心末儿。
“是吗?”上官浔将玉雪团子似的脸凑上去,居然就着楚丹的袖口擦了擦,“谢谢你,你真好。”
这动作在上官漓看来,无异于拔老虎的胡须,但楚丹却并未发作。
他抖了抖衣袖,默默地转身走了。
上官浔回过头来,看清楚上官漓这一身的伤,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泫然欲泣,好像比她更疼。
“你别怕,我给你呼呼。”
上官漓被呼得满身都是点心末儿,可是,这却是她初来这个世界,感受到的第一次温暖。
上官漓没有再像原主一样哭闹,也不再去不屈不挠地追究生母的死因。若是自己不够强大,即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娘亲不在了,她一个人睡在空落落的寝殿里,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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