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如若平常道:“所以,乐阳是让我布菜了。”
说时薄唇含笑。
又着了一袭白衣锦袍,头上束发白玉冠,这样一看俨然是一位气度俊逸的郎君。
刘乐阳看着,只觉好似一拳打在了一堆软锦上,顿时气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了。
更感气血翻涌,一口老血都要喷出了。
太太太无耻了!
怎么可以一脸仿若谈论天气般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话。
刘乐阳忍不住启口就要一声怒道,话到嘴边,却发现只会说“无耻”二字,又生生咽了回去,一口气简直不上不下,憋得胸口都快炸开了。
只要稍微再刺一下,她准能下一刻就炸起来,什么第一美人形象,什么风仪美姿,全都顾不上了。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刘二娘明明不蠢,为何每次都能被她气得跳脚,理智全无。
是真的忍不住,太可气了。
好在想到和刘二娘这八年来的压倒性胜利,刘乐阳稍微冷静了一下,知道越是生气,越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理智回笼,刘乐阳让自己一定要冷静。
可冷静哪有那么容易。
就是重生后,恨不得立马向李瓒报仇,也能在一篇又一篇练字下逐渐心平气和。
这一次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今日一整个上午,她都开始默写《孙子兵法·军争篇》了,为了尽快静心,甚至先把当下对她而言最关键的一句写出来。
道是,《军政》日: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不断提醒自己,现在形势比人强,“以静制动”才是最好。
结果接着才默写了几句,就写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这几日来的点点滴滴。
真的,她万万没想到,甚至至今都还难以置信——夏云川居然敢,他竟然敢,将她挟持了!
李瓒好歹也是背着耍阴招,可夏云川就是明目张胆地将她挟持了。
那日为了躲避刺杀,夏云川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的逃亡。
十里之外,就是其三百铁骑恭候之地。
半个时辰就能顺利汇合。
那些黑衣蒙面人应是自觉不敌,他们到时,黑衣蒙面人并未追上。
按理说危险已经解除了,也可以送她回长安城里了。
也不知是为了躲避刘家后续会来人,还是为了躲避路上可能有的埋伏,夏云川竟然兵分两路。
先让被救下来的阿春和阿冬,继续跟着骑兵大部队走陆路。
然后又带着她在十名骑兵护卫下,快马疾驰两个时辰,在广通渠的一个码头上,坐上了一艘要走黄河河运的商船。
有骑兵大部队和她的两个大侍女走官道,这般大张旗鼓的线索,刘家人即使要来找她,多半也是走官道陆路来寻了,哪里知道她被夏云川挟持走了水路。
她只身一人,商船上又都是夏云川的人马,硬碰不过,只得绝食反抗。
却不过一天,夏云川竟然以口渡之,还美其名为布菜。
想起那日的事,刘乐阳就忍不住又怒气盈胸,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才堪堪冷静下来。
在水陆上,逆水行舟和顺水行舟速度大为不同。
逆水时,河行三十里每日,江行四十里每日。空船行驶,又皆能多行十里。
顺水行舟,却是不论轻重,一日至少一百五十里。
顺风顺水则是更快,千里之遥,也不过一两日罢了。
大庆地势西高东低,河的流向基本上是自西向东,从长安离开走水路正是自西向东的顺水行舟。
是以,当日子时,商船就过了广通渠,到了永丰仓码头附近。
这个地方,河运分两道,一条是沿着黄河北上,一条乃长安和洛阳之间的水运。
也是仔细,这里又有早备好的商船和人马接应。
夏云川就挟她换了一艘商船,坐上了去洛阳的商船,之前那艘船则继续沿黄河北上。
她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这一切是夏云川为她准备的,只能说还以为夏云川有多么无畏敢闯长安,原来是各种金蝉脱壳、欲盖弥彰,到处都埋伏的有接应的人马。
阴险小人也不过如此了,难怪连一惯最是温和的阿秋都曾怒道夏云川是一个险獠。
她原先还觉得遣词不够贴切,如今再看太是恰当了。
说不定拐走自己,让阿春和阿冬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为了混肴视听,真真是可恨。
不过夏云川狡兔三窟般找了几条路走,最终选的经洛阳,走大运河回河北老巢,于她倒不失为一个逃走的大好契机。
刘家在洛阳是有府邸的,这边更有朝廷相应的各个官衙机构。
这会儿就在洛阳的一个码头附近,只要能逃下船就有希望。
可窗外观察了良久,也找不到逃脱之法。
如果楼船一旦驶离了洛阳,那她真的只有跟着去河北了,心里着急之下,也就如何练字静心都不行。
如此,哪还有心思过去午食,却不想又将夏云川这险獠引来了,还因心浮气躁之下又被激得有了回应。
不行,必须要冷静。
刘乐阳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可能的平心静气。
大概是向来不舒服的心气使然,虽又不妨被夏云川激了,但这一刻也生了好胜心,刘乐阳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
夏云川看着刘乐阳已然又恢复了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不由微微挑眉。
行船一共四日,除了第一日,后面几日皆是如此。
非常识时务,不吵不闹,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
唯一的反抗,就是如现在这般态度冷淡,不与他有任何交流。
今日却反常了,虽然只有片刻。
夏云川薄唇微勾,往船窗外瞥了一眼。
人来人往,船帆遮天。
不愧是洛阳,便是朝廷势微,这里也到底是东都。
一眼看过,夏云川笑意不及眼底。
刘乐阳感觉自己终于恢复平静,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委实不该回应夏云川,也不知可会打草惊蛇。
念及夏云川离京路上的各种谨慎,心里有些吃不准了,但又不愿意放弃这逃跑的最后机会,刘乐阳只能当尚未被察觉意图。
随之睁开眼睛,又是那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同样一个眼神也不给夏云川,径自从位上站起后,就准备到二楼中间那间屋子去午食。
一步还未迈出,夏云川陡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刘乐阳前面。
被挡了路,刘乐阳也没反应,就垂着眸那样站着,总之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看夏云川一眼。
这三日来,刘乐阳都是这样,无声反抗着,夏云川也不在意,就像之前只说他要说的即可。
夏云川指着案上刚带来的盆栽,道:“夏日蚊虫多,河面上就有不少飞虫,这是一盆菖蒲,放在旁边有驱虫之效。”
刘乐阳只作未闻。
看来真是冷静下来了,夏云川看着近在咫尺的刘乐阳,为之暗自点头之余,不觉还是有一丝可惜。
夏云川又往案上看了一下,就看见宣纸上端正的楷书。
上书不多,但三四十个字还是有的。
字迹端正,挺劲有力。
此等笔力,非名师教诲就可成。
书法一途,天赋可有,关键一途,唯勤联罢了。
看着这堪比三四十岁中年人、且擅书法者的字迹,饶是早已见过,目光仍是微微一顿,才将注意力放在上面默写的《孙子兵法》语句上。
玩味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再联系刘乐阳这几日的态度,心下了然。
又正好今日上午在洛阳再一次换船的时候,得了一些消息,该吩咐的已吩咐,这会儿正是闲暇,夏云川便颇有闲心地念道:“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念毕,方看着刘乐阳道:“你一直不愿随我回幽州,我原以为你会闹些日子,可这几日却很是安静,可是因为这一段话。”
话是在问,语气却是陈述。
说时更一瞬不瞬地盯着刘乐阳,不容错过其任何表情。
刘乐阳听到夏云川念时,心里已经漏拍了一下,懊恼自己今日心焦之下实在大意了,到底还勉力自持下来,却冷不丁听到夏云川下一句,心下顿时一慌。
白净的脸蛋上神色不变,浓密的眼睫却一连颤动了好几下,纵使不是木头美人,又有刘公教诲,也到底不过养在深宅的小娘子一个。
再看那不断轻颤的眼睫,透着几分楚楚无助之感,看着有些可怜,夏云川便不再为难,另道:“熟知孙子兵法,当是堪为将门妇。”
说着,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听着夏云川又开始暗示戏弄的话,刘乐阳顿时暗松了一口气,只当应是没察觉什么,又让开了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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