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繁盛,但到底没休养生息多久,就连着打了十多年仗,京城虽也算欣欣向荣,但越到偏僻的城郊,越难掩萧瑟。
春考已经结束,各地来考试的学子都已经踏上回家的路,城郊的店家生意都重新萧条下来。
无名酒肆里,小二正和一穿着奇异的异域年轻男子争执。
那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几岁,穿的邋遢,鼻梁高挺,头发半扎,眼睛瞳色偏灰,眼皮褶皱很深。忽略此人毫无形象的啃手上鸡腿的动作,倒是个长相颇有异域风情的俊美男子。
小二语气激动:“你这公子怎的不讲道理,都说了本店概不赊账,你到底有没有钱!”
桌子上是散乱的盘子和酒杯,那男子不顾小二的阻拦,胡乱往嘴里塞着食物,嬉皮笑脸,声音含含糊糊:“等我明日进城认了亲,定还你百倍!”
“再不走我报官了!你这样来吃霸王餐的痞子我见多了!快走开!”
小二推搡着那男子,那男子不耐烦:“好吧好吧,你们盛朝人真是......”
他嘴上嘟囔着,忙从怀中拿出一枚精致的半圆玉环:“先抵押在这啊,今日是城门关了,明日,明日我可是要拿钱与你换回来的!”
萧元翎本还在冷眼观察,见那玉环,瞳孔微缩,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
母妃当年,也留给了他一半一模一样的玉环。
萧元翎大步向前,一把夺走店小二手里的玉环,认真确认。
是了,没错,就是这样特别的纹理!
小二正持怀疑态度研究那玉环,又猛然被抢,差点跳起来:“你......”
萧元翎随手放下一锭银子,不由分说抓住那异域男子的衣领:“跟我走。”
那男子手里还拿着个鸡腿,满嘴是油:“干嘛!!我的酒还没喝呢!!”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很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但萧元翎坐在马车上,还是忍不住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对面人满手的油。
那人大大咧咧往身上随便一擦,仔细瞧了瞧萧元翎。
长的和姑姑确实很像,一样的清冷出尘,带着与生俱来的,他们家族的矜贵气质。
血缘关系就是这样奇妙,楼月奎一眼就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小表弟。
楼月奎吹了声口哨,语气调笑:“小表弟,挺聪明的嘛,不愧是我们楼家继承人的儿子。”
“自我介绍一下,你的亲表哥,楼月奎。此行目的,复仇。”
萧元翎看向楼月奎,这是他十九年来除了母亲身边那位老嬷嬷,见到了第二个和母亲有关的人。
此行,为复仇。萧元翎握着玉环的手不自觉缩紧,他想起嬷嬷你死前流着泪对他说的话。
“殿下,你是公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奴发过誓定要拼死护住你。”
“殿下,您生的和公主像极了,更像我们的王,您的祖父。可是国破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老嬷嬷油灯枯尽,眼神逐渐涣散,空洞的眼神却不住流下眼泪。
“偏偏是这盛朝皇帝,亲手下令灭了我们的国,偏偏是您的生身父亲,杀死了你母亲的全家啊......殿下,你长大了,也越来越像,那位我族恨不得生啖其肉,挫骨扬灰的仇人啊殿下......”
当时萧元翎不过十四岁,眼眶通红:“为什么,瑛娘,为什么?”
“殿下,奴做不到,奴做不到,就算你是公主的血脉,奴也做不到忽略你和那龙椅上的魔鬼越来越像的眉眼,奴只求一死解脱,黄泉碧落之下,奴去向您的母亲请罪......”
那时萧元翎才知道,为什么唯一会对他笑,关心他天冷加衣,夜深用膳的瑛娘,为什么时常对他流露出复杂痛苦的神色。
因为他是母亲怀着所有愤和恨生下来的,因为他的可笑的所谓的父皇,亲手杀死了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族人。
哪怕他出生到现在甚至没见过那人几面,可他身体里流淌的关于那人一半的血,就足够惹人厌恶。
他用尽一切手段查当年母亲难产的真相,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些无用的心理慰藉,看,你的父亲没有直接杀死母亲,只是另一个为了得到父亲的爱发了疯的女人做的,她才是你要复仇的人。
可萧元翎也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午夜梦回,在得知家国皆破的痛苦中,他的母亲是否也恨他?
他生来的罪恶,甚至让他无法替母亲复仇,他接受的教化,也让他痛苦,所以当他知道母亲家族尚有人存活于世,他开始蛰伏,开始积累人脉丰满羽翼。
他愿意等,他看不惯那所谓父皇的伪善残忍,也恨自己身上有这样一半肮脏的血,他蛰伏静待,等着那人来到京城的审判,对于皇帝,对于他。
到时他会用尽一切为他的复仇铺路,也算自己解脱。
萧元翎垂眸,楼月奎见他神色隐忍,颇为自来熟的拍拍他的肩。
“表弟?你不爱说话吗?亲人相见,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楼月奎自言自语:“怪道父亲要我好好照顾你,这闷葫芦,以后可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萧元翎这才回神,怔怔:“照顾,我?”萧元翎勉强扯扯嘴角:“你不是来复仇的吗。”
楼月奎没懂两者联系,神色有些茫然:“是啊,你作为咱们楼氏继承人的唯一血脉,以后复国大业,难道你想指望我?”
楼月奎仿佛想到什么,声调一下子变了:“难不成你还要向着那盛朝皇帝?不是吧!”
复仇,不包括他吗?萧元翎眼睫颤了颤,指尖发白,良久还是开口:“可是我的身体里,有一半,你仇人的血。”
“什么我仇人,那不是咱们楼氏共同的仇人吗?等等,你,你这么些年,一直以为那盛朝皇帝是你爹?”楼月奎反应过来,神色古怪。
看着明显隐忍着痛苦的萧元翎,楼月奎一时语无伦次,不知所措起来:“停停停,瑛娘呢?”
萧元翎:“自从母妃......记忆里,瑛娘的身体就不太好。十四岁那年冬天,就走了。”
有记忆起,瑛娘就常常对着他又哭又笑,拼死将他带到太后面前,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身子更是大不如前。
说来,也都是因为他。
“停,再停。”楼月奎出声打断萧元翎思绪,挠挠头:“不应该啊,瑛娘是知道的啊......表弟啊,瑛娘会不会不止身体不太好,精神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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