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笑这回是真有点好奇文翊的底细，试探道：“我从不知道，您居然是这么有功夫的人。”
月色如霜，一阵夜风吹来，叫文翊忍不住打起哆嗦。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也顾不上和百里笑扯皮，脚下生风钻进屋里，隔着门缝道：“献殷勤也没用，该你知道的事，到了时候自会告诉你。赶紧回去，再折腾别怪我翻脸。”
百里笑回忆了一下这人刚出来时糟糕的脸色，觉得他或许不是吓唬人，悻悻调头回屋。
躺在铺上，她侧头看向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突然有点焦虑。
——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十年的功夫，就因为一时兴起，而全都打了水漂？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百里笑立刻深呼吸几次，定下心神。
人在夜里总是容易情绪失控，她也不例外。不然，百里笑这种全然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不会觉得是自己的作为导致哪里出了错。
功法没问题，她练着也没问题，日后未必不能有大用处，只是当下还需要找点旁门左道来应付眼前的难关。
以前的武功路数是走不通了，好在江湖上也一直有纯靠锻炼肉身、一力破万法的流派。
抬起胳膊，百里笑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和田间地头干活儿的妇女差不多，只能说勉强够用，真碰上厉害的，肯定被一掌打成糊糊。
她之前是惯用巧劲杀人的，无法，这个时代的饮食哪里能比得上21世纪？
原本的百里笑虽然是孤儿院出身，但七岁那年就遇到了姐姐百里柔，被她捡走收养。流浪猫有了归处尚且能长成煤气罐，何况是一个活蹦乱跳、正在长身体的小孩？
彼时的百里柔也不过三十岁，工资不算太高，有了百里笑后，家里的恩格尔系数直线上升，硬是将她从原本的贡菜干养成了一米七五的白萝卜。
如今的百里笑，也就是十三，哪怕艮楼给他们的伙食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百姓，隔三差五就能开荤，但比起从前天天吃肉的日子还是差了不少。以致于她今年十八九岁了，也只有一米六出头，身上没一点多余的油水，肌肉紧巴巴地贴在骨头上，很像那种散养果园鸡，熬汤一个时辰都飘不出油花。
……好想喝鸡汤。
饥饿感后知后觉涌上来，百里笑猛然想起，自己今天居然只吃了一顿饭。
也不知是脑子用多了，还是练功练的，她果断合上眼，决定哪里都不再多用。
这大半夜的，上哪去觅食？
还是早点睡吧。
多亏饿肚子的福，百里笑很快陷入沉睡，次日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吃了两人份的饭，顶着一众人惊骇的目光，端着给文翊的饭回主院。
文翊通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昨晚在外面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也不知今天会不会赖床。
毕竟，就昨晚的观察，百里笑觉得此人起床气还挺重，很担心他小发雷霆，借以剥削自己。
文翊醒了，懒洋洋披了件外衫，歪在榻上看书。
百里笑端着饭菜进门时，看到这副场景，隐隐觉得眼熟。
直到将盘子放下，她福至心灵想到，宫斗剧里那些妃子，好像就是这个做派。
要端庄，要优雅，要慵懒而有派头。
而自己的身份倒是很合理，一直都是鞍前马后伺候的小丫鬟。
文翊放下书，看不出喜怒地扫了她一眼，说：“看你半天不放一个屁，又在酝酿什么坏水？”
百里笑说：“没，你吃好了叫我，我去外头练功。”
“这么用功？”
百里笑总不能说，自己是没招了，才打算走点旁门左道吧?
她沉吟片刻，脚步没动，难得拿出了求人的态度，好声好气用上敬词，问：“首领，您这么厉害，可知锻体的法子？”
文翊端起温度凉到正好的粥送进嘴里，吃了几口，才不咸不淡道：“看来你也不是全然一点规矩没有，平日里就是故意撒野的。”
自己现在还要等他给答案，不好立刻翻脸，百里笑便将这一番阴阳怪气尽数吞下，闭上了蠢蠢欲动嘴。
“的确是有，”文翊像打量物件似的，很有几分戏谑地打量她，“你这细胳膊细腿，难不成要把自己练成只小水桶吗？”
这人不光内涵自己干巴，还顺带连身高也嘲笑了！
百里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半点没表现出来，蔫头蔫脑地接受嘲讽。
“理由。可别说你是心血来潮。”
眼皮迅速掀起又落下，百里笑突然发现，文翊吃饭的动作也是十足优雅，一点声响没有，像只娇生惯养的猫。
通常来说，这样的人教养极好，家里非富即贵……他是怎么会去做杀手头头、给襄王卖命的？
家道中落、误入歧途，不得不卖钩子给襄王？
文翊手一哆嗦，瓷勺刮在碗底，刺啦一声，也扯住了百里笑短暂的信马由缰。
“有备无患。”百里笑说，“我昨夜右眼皮直跳，总担心出岔子，多学门技艺多条出路。”
方才那点动静，仿佛真的只是文翊一时手滑。他面色如常地继续吃着，抽空道：“随你。明日，和玄字十一与我一同去王府。”
百里笑数了数日子，“明儿不是小年吗？”
文翊不咸不淡问：“那你打算吃了饺子再走？”
百里笑撇撇嘴。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非得挑这么个日子，文翊明晃晃地顾左右而言他，她还有什么不懂的，把嘴巴闭紧就是了。
庄子上可用的人多，终于不用再忍受十一稀烂的驾车技术，百里笑和文翊都大大松了口气。
马车不作停歇，驶进王府后门，百里笑偷偷从车帘缝隙往外瞧，心里暗自做评断——地方比想象中的大，看来要坐马车进出，也不全是因为贵人身娇体弱，多走不了一点。
青石板路上，车轮骨碌碌转着，这点温和的颠簸甚至有点催眠。
百里笑昨夜没没睡好，这会儿禁不住眼皮子打架，但好歹身上还有任务，她轻咬舌尖，借琢磨事驱散困意。
其实百里笑一直没想明白，去王府是做什么？
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到几个合理的解答。何况文翊还几乎每年都要大老远跑来一趟。
难道说，有什么事非得面谈不可？
总不能是共襄造反大业吧、
对哦，既然他们实际上听襄王指挥，怎么没看到过刺杀皇帝的任务？
直接把人做掉，对外推说暴毙，不就能和平宫变了吗？
也不知干掉首领和刺杀皇帝，哪个难度更高。
文翊忽地像是被口水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百里笑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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