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锐握紧挂在腰间的长剑，脚下一动便要上前阻拦，被横在身前的洛生死死挡住。
付玉愣了一下，难堪地垂下眼，没有动作。
身旁的李林儿瞥了她一眼，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向外迈出一步，与付玉拉开距离后，紧张地注视着王珞沅的身影。
时间仿佛定格，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放大，拉慢。
天幕之上似乎无形地垂下一道道线，没入在场之人的背后与四肢。
提、拉、拔、拽。
落叶随风舞蹈，人也在舞蹈，随着命运的大手。
王珞沅成了在场唯一一个行动自如的人。
她气定神闲地静立在原处，眉梢轻挑，露出淡淡的笑意。
待得付石上前，堪堪要触到她的衣襟时，她侧身一躲，柔声挑衅：“陛下，美人不易得。”
付石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自袖中取出一根软鞭，凌空甩出一道风声，笑得肆意：“得不到便毁了罢。”
王珞沅微扬的眉尾一沉，眼中蓄泪，向着他走了一小步：“马背上的民族应当更喜爱驯服罢。”
“滚出去！”
付石无端暴怒，喝声若惊雷般凭空炸响。
付锐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垂下头快速地退出府苑。
“女郎呢？”李林儿拽住洛生，恶狠狠地问，“你们联手算计她？”
洛生不语，任由李林儿推搡。
“抱歉。”付锐眼中闪过悔意，视线凝在身后的院中不动。
李林儿瞪大了眼，湿意涌上眼眶，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你们……付玉，你从未放弃过你的计划，是不是？”
付玉摩挲了一下袖口的衣料：“她同意了。”
“女郎为你们而来，你们都欠她一次！”
李林儿有许多指责的话想说，她为女郎不平，为女郎委屈，可她能如何呢？
她难道能看着不声不响死得不留一点儿踪迹的百姓越来越多？
她难道能大手一挥将狄国皇帝杀死？
她又是站在谁的立场，指责眼前为了百姓与猛兽殊死搏斗的三人？
李林儿颓然垂下前指的手，看着付锐，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句话。
若是她能站到最高处，女郎便不用次次犯险了罢，这个世道会不会也能更好些……
秋风飒然而过，卷起枝头的一片枯叶。
落叶飘摇而起，飞过屋檐落到府院中。
院中，只剩下王珞沅与付石二人，以及隐在暗处的任尺、贰组与皇室影卫。
王珞沅一步一步地走近付石，眼中柔和、神色平静地抬手，轻轻附上他握着软鞭的手：“陛下，这软鞭有更为美妙的玩法。”
付石的手岿然不动，眼中却是起了兴味。
“嘻嘻，你先瞧瞧朕的玩法呐。”付石将王珞沅的手一甩，扬鞭就往她身上抽去。
王珞沅脚步一错，轻巧地躲开鞭子，反手握住尾端。
她如何能在同一处地方跌倒两次，撕开结痂处的伤痕，伤口处便能结出花儿来。
她在军中苦练鞭法，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夺了向她扬鞭之人的鞭子，反手相敬。
王珞沅的眼底难掩兴奋，心跳声怦然。
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上鞭尾，两手交替着缓慢向前。
王珞沅笑得柔媚，双眸却向着付石露出更浓的挑衅意味。
付石见状，怒意散去，眼底兴味更甚。在王珞沅走到他两步之外时，他扬手，重重向后一扯。
正中她意！
王珞沅在付石动作的同时松开双手，失了力道相制的他险些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就是此刻。
王珞沅再次握上双手，忍着被划伤的麻痛感，向后一用力，软鞭便脱出了付石的手，落尽她的掌控中。
“陛下，软鞭这般使可不甚美妙——陛下方才也展示过了，接下来便请静下心来，好生欣赏草民的表演罢。”
王珞沅讲到这儿，噗嗤声笑了，仿若一颗小石子投进一滩死水，双眸中也漾出欢欣愉悦的波纹。
窸窸窣窣，无风，起声。
王珞沅心中一紧，也不知贰组与任尺能不能拦住付石的影卫。
“你要做什么！”在她的目光下，付石下意识便向后退了一步，轻颤的瞳仁中隐隐泛出兴奋的红色，面上也重新红润起来。
风起，声停。
王珞沅心中的巨石落下。
“软鞭一器，若要挥得有观赏性，力道非是愈重愈好，而是要把握住那个刚刚好的度。比如——”
王珞沅扬起手。
“刷——”，“啪”。
“哼。”
付石闷哼出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眼尾通红。他襟前的衣物完好，火辣辣的麻意自左胸处蔓延至全身，渐渐变成痒意。
“你……”
“啪”。
又是一声。这一回，是火辣辣的痛。
“啊——嘶，你！”明明是痛意，付石在前一次痒意的铺垫下，居然感到了一丝的快意。
王珞沅扬手挥下，又是一鞭。这一次，她的力道取在了前两次的折中处。
付石紧缩着的瞳孔随着王珞沅一次次的力道逐渐松散开，他的面上现出迷蒙难辨的神色，双腿酸软，险些瘫坐在地。
他望着王珞沅的目中，除了被冒犯的怒意外，还带着难以察觉的期待。
王珞沅无视他的期待，慢条斯理地收住了手上动作，将软鞭卷成短短的一段，放在掌心处轻缓地绕圈。
付石的眼神凝在她的手心上，瞳仁随着软鞭而转动。
“陛下，美不止在明处，草民方才还为您画了一条龙。”王珞沅轻笑一声，唤回付石涣散的思绪。
付石一怔，方才经历的麻、痛与爽意来势汹汹地卷土重来，悉数翻倍转换成酥意，一瞬间淹没了他眼底的清明。
一条热气腾腾的、红艳艳的巨龙在他眼前张牙舞爪地上下翻飞，他满目痴迷地看着逐渐攀上衣角的无色火焰，神色空白了一霎。
长长的一声喟叹后，他满意地闭上了眼。
“主子。”一道影子落到付石身后，接住了他。
数道影子同时落下，站成一排，虎视眈眈地看着王珞沅。
王珞沅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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