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院四四方方,没有花草树木调理,一眼望去都是庭院屋舍,清冷肃穆。
周管家帮着若窈拎包袱,两人一同迈进松雪院的前跨院。
松雪院是两进院,前跨院放着一辆马车养着三匹马,往里走的二进院才是晋王起居之所。
若窈:“周叔,府里的马不都养在前东苑吗,这里怎么还有三匹马呢?”
周管家:“黑色那匹是王爷的爱骑追月,马棚那群小子养马粗糙,王爷嫌那地脏,舍不得爱骑去哪里,就养在这了。”
若窈指着追月旁边的白马,又问:“那这个呢?”
周管家笑道:“那是王爷给追月配的媳妇啊,免得追月寂寞嘛。”
若窈:“……”
那最小的小马驹不用说,指定是这两匹马生的小马了。
“松雪院人少,四个小厮住在后罩房,王爷有四个贴身侍卫,在前跨院的厢房住,太妃怕你一个姑娘独自在松雪院不适应,又挑了两个婢女和你一起,都住在后面的耳房。”
周管家带若窈去后罩房的耳房去见了另外两个婢女,互相认识了一番,以后就一起在松雪院伺候了。
另外两人都是太妃院里来的,高挑艳丽的叫吟香,清秀温婉的叫颂春。
若窈看见她们,心里莫名一跳,觉得太妃此举不太寻常。
吟香、颂春和她,都有一张不错的脸蛋,窈窕的身段,三人站在一起,各有各的姿态颜色,打眼一看就不正经。
若窈有些担忧,暗暗在心里嘀咕:太妃不是想让她们三个做通房丫鬟来的吧?
不过就算太妃这样想,晋王也不能同意,应该不会的。
周管家带三人在松雪院认识一圈,然后分配了各自的活计和住处,只等王爷晚上回来,她们去拜见一下就正式成为松雪院的人了。
三人住在同一间房里,这间房东西各有两个里间,两张床榻两个暖炕,屋中一应摆设俱全,床帘纱幔全新。
吟香住东侧里间,松雪住西侧里间,若窈住东暖阁炕上,西暖阁炕上摆着小桌,书桌也在西暖阁。
分好住处,三人整理包袱行李,擦拭桌椅柜橱,将屋子收拾干净。
“你们有要洗的衣裳吗?我一齐送去洗了。”
颂春抱着竹篮来收衣裳,将脏污的衣裳送去洗衣婆子那里。
吟香说没有,抱着被褥出去晾了。
颂春路过东暖阁看见若窈做炕上发呆,唤了两声不见若窈回神,便挥手在若窈眼前晃两下,笑着说:“若窈,你想什么呢?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若窈回神,说:“我们的衣裳也可以送去洗衣婆子那里吗?”
府中只有主子和大丫鬟的衣裳可以送去洗衣婆子那里洗,其余人都要自己洗衣裳。
她们都是二等婢女,按理说该自己洗衣裳的。
颂春笑着说:“可以,我和吟香来之前去拜见过太妃,太妃说了,一切用度都按大丫鬟的来,等我们在松雪院伺候个一年半载的,太妃就给我们都提拔到一等呢。”
若窈脸色更凝重了,愁云不散。
她觉得不对,这屋子用品皆是上好的,待遇优厚,一看就不是寻常丫鬟能用的,三个美貌丫鬟伺候晋王一个大男人,不给她们安排什么活,顶多就是给晋王铺床穿衣,这不就是通房丫鬟嘛。
颂春看若窈脸色不好,追问:“若窈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坦吗?”
若窈:“颂春,你们来的时候太妃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颂春想了片刻,眼中躲闪,有些羞涩,支支吾吾地说:“其他的……就是……就是好好伺候王爷罢了。”
这时吟香回来,路过暖阁脚步顿了顿,直接了当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就是做通房么,太妃说了,只要伺候好王爷,等正妃入府,就抬我们做姨娘,以后若有一儿半女的,将来就和屏夫人徐夫人一样,都是正经主子了。”
吟香双手环抱在胸前,笑吟吟打量着若窈,“你生的比我好看些,但我风情更胜于你,日后谁能拔得头筹,各凭本事吧。”
说罢,吟香扭着杨柳腰进里间了。
若窈惊叹于吟香的大胆,转头看着颂春。
颂春双手托着脸蛋傻笑,“王爷也太俊了,就算什么也不做,每日看一看都欢喜呀。”
若窈傻眼,一言难尽。
颂春继续傻笑:“嘿嘿,两位姐姐我不和你们争,你们吃肉,给我剩一口汤就成。”
若窈:“???”
说的好像晋王是那即将进锅的鸭子似得,还吃肉喝汤的。
晚膳时分,太妃身边的积福来松雪院报信,说今日王爷陪太妃用膳,让她们三个快些过去,正好太妃和王爷当面说这事。
几人连忙往桐鹤院去,路上颂春和积福说话,颇为熟稔,吟香落后几步,一路上都没和积福说一句话。
若窈听着她们说话,心里稍稍安定。
看来她们是否要做通房丫鬟,到底还要经过晋王点头的,若是晋王不同意,太妃也不能强求。
晋王身边不用婢女伺候的,说不准晋王听后恼怒,别说通房了,就连贴身伺候的婢女都不要,这样她就能回前院了。
桐鹤院正屋里,晚膳摆好,英太妃和晋王落座,母子两人说说笑笑,话些家常,说是聊天,其实基本都是英太妃问,晋王回答。
说着说着,英太妃将话题移到晋王的婚事上,晋王弱冠之年尚未成婚,整日和一群侍卫混在一起,这事一直是英太妃的心腹大患。
“霍将军家中长女今年十七,正值妙龄,听说这位霍姑娘容色姣好,端庄温柔又知书达理,说媒的都要踏破门槛了……”
“母亲,公务繁忙,儿子暂无成婚之心。”
魏珏不等英太妃说下去就回答。“”
他已经预料到母亲下一句会说什么了,无非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些话。
英太妃叹气,退一步说:“你不成婚就罢了,那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妥帖人吧,松雪院里都是大男人,粗心偷懒,伺候不好你,母亲给你安排了三个婢女,先伺候着如何?”
魏珏:“不用。”
英太妃:“今日上午人就住进去了,就在你院的后罩房,母亲给你安排好了,先让她们伺候着,你若不喜欢就放着,就让她们干着杂活就是了。”
魏珏又说一遍不用。
这一遍,他眼中已经有些冷意,显然是想起了几年前的事。
前几年他院中有婢女伺候,那年他十四,婢女中有一个胆大的,为了上位竟然给他下药,此后以后他身边再没有婢女,更不愿意接近女子。
英太妃对画姑姑使了个眼色,连忙说:“母亲精挑细选的,都是好姑娘,珏儿你看看再说。”
说话间,画姑姑叫外面候着的三人进来。
魏珏无所谓地抬头,淡淡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若窈脸上,眉毛挑了挑,轻嗤一声。
“你不在前院干活,又跑来巴结太妃了,之前你是在本王面前说的都不算数了。”
她自己承诺过的,要老实本分做她的差事。
魏珏这话对若窈说的,若窈不语,英太妃忙接话说:“不关若窈的事,是我要将她调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魏珏觑了若窈两眼,偏偏这婢子低着头不看他,他再怎么瞪人家都看不到。
装傻,前几日还说没有攀附主子的心,今日就变了,等着做通房是吧,他就说这丫头不安分。
英太妃又苦口婆心地劝,好说歹说,魏珏终于点头,暂且让她们三个留在院里,但没同意通房的事。
英太妃高兴不已,也不提通房的话了,只要儿子留下人,以后宠幸一二个不就是迟早的事嘛。
这下若窈不淡定了,她震惊抬眼,正好和晋王深黑的眸子对上,下一秒急忙收回眼,心里突突跳着。
他收下了?居然收下了?说好的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呢!
回去路上,晋王走在前,她们三个在后面跟着。
若窈心里想着事,脚下不留神,绊了一下往前踉跄。
魏珏闻声回头看,一动不动看着若窈摔过来。
他心里想着,这婢子争宠的手段也太明显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哪有这样献媚的。
可看她惊慌失措的神色和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映入眼底,魏珏还是下意识抬手了。
若窈稳不住,眼看着要扑在晋王身上,身边的吟香大力拽她一下,力挽狂澜将她拉回来了。
魏珏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太自然地甩甩手,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训斥一句就转回去大步往前走。
若窈满眼感激看着吟香,诚恳道谢。
吟香撇撇嘴,“你这是什么拙劣的手段,就这,你指定争不过我,你放弃吧,王爷第一个通房一定是我,你只能排第二。”
若窈:“……那,我祝吟香姐姐得偿所愿。”
许是若窈的话取悦了吟香,她拍拍若窈的肩膀,神采飞扬地安抚道:“好妹妹,你是个聪明人,你放心,以后姐姐得宠,定然忘不了你,会提携你的,以后我们一起伺候王爷。”
若窈尴尬笑着,不好反驳,顺着点头。
颂春看若窈点头,她也点头,一脸乖巧奉承着吟香。
就这样,吟香当了三个人的头头,凡是在正房露脸的活就都让她揽下了,若窈和颂春落得清闲,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只能在屋里绣花看书。
又混了半个月的日子,转眼到了年节,周管家给每个人都发了赏钱。
今年是她们在松雪院当差的第一年,周管家给每人发了十两银子之外,还给每人配了三套颜色鲜艳的春装和绣鞋。
太妃看她们安稳在松雪院待下了,很是满意,额外给每人五两银子的赏银,每人还有一小盒首饰。
盒子里都是一样的,两个珠花,一根珍珠白玉簪和一对珍珠耳坠。
若窈坐在她的暖炕上数钱,将自己的身家盘算一遍。
来松雪院前,她给太妃做吃食,后被魏云连累,太妃总共赏过她四十两银。轩玉的娘生病用去十两,日常吃穿做衣裳用去一些,剩下二十五两。
满月宴那日三少夫人给她塞了五两银子,然后被徐夫人打了,晋王额外给她五两安抚,三少夫人又给五两赔罪。
再加上这次过年的赏银,里里外外她一共攒了五十两银子了!
这么看,被晋王罚了不亏,手被烫伤也不亏,被徐夫人打一巴掌更不亏,本该七八年攒的钱,一年就攒到了。
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两三年就可以赎身了。银钱留着赎身,首饰等出府后再变卖,可以维持生活。
若窈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转念一想,赎身这事,还有些不确定的事挡着。
太妃说了让她们三个做松雪院的大丫鬟,每个月给一两银子的月钱,谁要能做上通房,月钱翻倍。
做通房能赚得更多,可要和晋王扯上干系,赎身就不可能了。
这么下去,再有两年她就可以赎身,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能做通房。
照如今的情形看,晋王厌恶她,肯定不会相中她,吟香容色美艳又主动,晋王应该会更喜欢吟香。
可……她心里拿不准,总有些不放心。
这些日子瞧着,晋王好像没有那么厌恶她了?
每次看着晋王那双眼,她就心慌,有种他会扑上来咬死她的感觉。
她隐隐约约害怕,觉得晋王的心思她拿不准,就怕有个万一……
直到年初三这日,晋王喝醉了回来,若窈心里的担忧更加确切了。
初三夜里,望月厅设宴迎接二爷魏宁归来,宴饮至深夜才止。
小厮喊她们去照顾,颂春睡得香没醒,吟香拉着若窈匆忙出门。
明月高悬,银霜撒了一地,院中灯火通明比不上月光清浅。
若窈和吟香跑到前院,见一名身着青衫长相清俊的男子扶着晋王走进正屋。
想来这位没见过的就是二爷魏宁了。
吟香:“我去正屋伺候王爷洗漱,若窈,你去煮一碗醒酒汤送来吧。”
若窈:“好。”
两人分头干活,过了一刻钟,若窈端着托盘往正屋走,她在门外听见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估摸屋里有人就径直进去了。
一进屋,若窈寻着人望去,看晋王在暖阁的书案旁和二爷谈笑,不像喝醉的样子。
她想了想,没过去打搅,将醒酒汤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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