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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靠山村的死亡5

小说:

就想凑个“好”字

作者:

鸟外

分类:

现代言情

咯吱,咯吱。

没有老鼠,但有一只好大的阴沟里的老鼠。二者的区别在于,老鼠会向人挑衅,阴沟里的老鼠会朝人莫名其妙地忏悔。她的上牙和下牙夸张地碰撞着,假如塞块肉进去,分分钟成馅儿,可惜她没有当绞肉机的本事,只是一味折磨自己干瘪的舌头,慢慢渗出几丝粘稠的血液。

金豆幅度很小地收起攻击防御的动作,将嘴咧开,避免上牙撞到下牙,才停下这二重奏。

这个女人方才躲在塑料布下。

她瘦得连柴火当不了,干枯枯一条蹲着,滑稽地将上半身折叠在膝头,怀抱里空出能放一个小孩的位置,金豆把脑袋钻进去,找到女人的两只拳头,嗅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它惊恐,女人也惊恐。

金豆艰难地从女人两腿间钻出来的瞬间,女人终于有了气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失力般地摊开,盯住自己腿间。金豆立起上半身,凑近,女人朝自己手心“呸”出一口吐沫,搓了两下,就要往金豆眼角抹。金豆更加惊恐,猛地往后一退,躲过了女人的唾液攻击。

片刻后,金豆有些尴尬地抬起爪子,蹭掉自己的眼屎。

玉龙终于放下手机,看着女人,话说给金豆听:“她,不是,神经病。”

金豆再次生出尴尬,胖嘟嘟的腮肉抽搐两下,它知道她不是真的神经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诡异,应该被认定为神经病的人极力否认自己是神经病,不是神经病的人总想抢夺这个帽子。

玉龙重新拿起手机,手写太慢,干脆语音转换文字:“我,就是,狗,有本事,你来,咬我啊,汪汪汪!”对方没有真的穿过屏幕来跟玉龙互咬,玉龙就恢复了平静,继续用手写对骂。

金豆:“……”

有些人下辈子想当狗,有些狗想下辈子当人。

丘頔和纪赏还没走到棉花地,被一只野狗拦住路。比金豆大两倍,腾起上半身时能到丘頔胸口。纪赏力气大些,从后面扼住野狗的喉咙,甩出去一米远。丘頔松口气,倒不是怕狗,只是觉得这条命浪费在狗的尖牙下,太不划算。她夸纪赏劲儿大,五个月的身孕还能跟狗干架。纪赏斜她一眼:“没你厉害,你能怀着孕背死人回家……”丘頔打断她:“闭嘴。”

那个雨夜,丘頔一步一步地将死去的酒鬼丈夫拖回家,力大无穷。

她一直引以为傲,此刻不知为什么,有些破防。

“儿子,我的力气以后都留给你。”丘頔拍拍自己的肚子。

纪赏朝野狗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可惜野狗无心再战,没能真地咬丘頔一口,最好咬在她的太阳穴。棉花地里的两个女人在她们被野狗纠缠的时候,不见了。

茅草屋,此刻忙忙碌碌。

地上的柳登云正在三倍速地腐烂。玉龙学着用手机打字。金豆从墙角拖了把椅子,软乎乎地趴在上面。那个干枯的女人低着头,捡起地上的一根狗毛,扔掉,再捡起来,强迫症般重复。

丘頔将半掩的门整个推开,有一瞬的恍惚:“她是凶手吗?”走过去,把金豆从椅子上拎下去,自己一屁股坐上去,恍惚过后,心头浮现丝丝兴奋,同时有种“果然是女人更歹毒”的厌恶。

她往后瞧一眼玉龙,再俯视这个女人,一只眼睛里是温柔,一只眼睛里突然高高在上。

“汪、鸣、漠。”纪赏弯下腰,盯着女人衣襟旁的胸牌,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骨、科、副、护、士、长。”她说了九个字,汪鸣漠的睫毛颤了九下。

汪鸣漠慢慢抬起眼皮,干瘦的脸绽成喇叭花,呼哧呼哧漏风,张开嘴,门牙旁少了颗牙,黑黢黢的:“你过来,我告诉你真相。”丘頔这次比纪赏反应快,猛地凑过去。汪鸣漠抬起两只充满铁锈味儿的手,鸡爪子一样,朝丘頔的喉咙锁去。快要合拢时,汪鸣漠触了电般,猛地将手收回,面目狰狞地撕扯自己的衣服。这身护士服是她十年前入职的第一套,手洗到发白,袖口和衣袋都有些毛剌剌了,早该扔掉或者压箱底。汪鸣漠一直没扔,两年前的那天——即刚好满工作八年的那天,她穿上了,自那之后再未脱下。现在,她准备脱了。可是,怎么也扯不下去。

一层烂了碎了,又一层补上来。

写有“汪鸣漠”三个字的胸牌明晃晃地扎眼睛。

汪鸣漠想起西北的红柳。满是白沙的戈壁滩上,狂风不间断地嘶吼,石头被掀飞,野草被连根拔起,只有红柳活得没皮没脸,反而有滋味。风起时,红柳折腰,风过后,红柳倏地朝天扭动腰肢。红柳是大漠唯一的装扮,怎么也不肯褪去。外婆用红柳给汪鸣漠起了这个名字。

她停下手,眼眶中溢满簌簌的红,不知是血,还是大漠狂沙里的一抹红。

整整两年,汪鸣漠像被堵嘴的葫芦,刚开始还能咕噜冒泡,后来彻底发霉。痛苦如霉菌一样潮涌,挤满骨头的每个缝隙,快速瓦解她的血肉。她和柳登云的丈夫认识,是在病房。汪鸣漠是年年能拿优秀荣誉的护士,对每个病人都尽心尽责。格外关照柳登云的丈夫,是因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孤零零地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当然,这些描述属于柳登云的丈夫的自述。柳登云帮忙买过几次饭,为这人协调了免费护工。

柳登云的丈夫出院前两天,医院传来这样一条新闻:汪鸣漠勾引患者。新闻的源头,是柳登云的丈夫向院方投诉了汪鸣漠,同时扬言,不给个说法、不处理汪鸣漠,他就不出院。

老护士长退休,汪鸣漠本来要顺势上去,因此失之交臂。

护士们纷纷为其争辩、作证,顶不住柳登云丈夫的闹,也没办法该变院长的决定。院长把汪鸣漠叫进办公室,反锁了门,问她做好选择没有。汪鸣漠点点头,从一只爪,逃去另一只爪。柳登云的丈夫撤销投诉,向她道歉,极其谦卑地表示自己是无奈之举,否则追不上她这样优秀的女人。汪鸣漠穿上第一套护士服,离开了医院。在公园见了未婚夫最后一面,带着一个满是血的巴掌印,离开了公园。回到家,给父亲做了最后一顿饭,带着被摔死的猫,离开了家。

她应该拿上一把刀,在街头当神经病的。

后来,她真的有些神经病了,只是手里已没有了刀。

该恨谁?汪鸣漠从破旧的摇摇晃晃的木窗,看向大漠里的红柳,她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守住自己的地盘。红柳一旦没了自己的根,在风中飘啊飘,最后的结局,是被人抽了皮,塞进炉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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