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早晚温差大。
早上6点,天还没怎么亮。
为了保暖,云蝶之顶着一头乱发,披了小飞象的小毯子,吸了口冷空气,就往院子里,一股脑地奔去。
几乎是云蝶之一开房门,对面的迟泽周也醒了。
少年筋骨微显的右手臂,慵懒的搭在额头。
他在黑夜中睁开漆黑狭长的眼,借着晨曦薄弱的光,看了眼时间,然后起床准备早饭。
云蝶之从晾衣绳上取下自己的衣服,抱着一大堆清新馨香的衣服,往房间里跑去。
刚上楼,正好碰见踱步而下的迟泽周。
迟泽周有独立的浴室,每次云蝶之出自己房间门,看到的都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哥哥。
与之相反,自己却是浮肿惺忪,头发也没梳。
她撩起一侧毛毯,畏畏缩缩的,像高老庄待嫁的新娘,遮住自己半边脸。
想盲目往上冲。
迟泽周双手插兜,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虎了吧唧的妹妹,扯了下嘴角:“一大早你做贼?”
云蝶之捂着嘴,冲人哼唧:“你才做贼。”
错身时,迟泽周一个脚步挪动,就挡在她面前。
云蝶之没来得及收力,也没料到,她一向高冷寡言的哥哥,会突然成拦路虎。
所以导致小少女的脑袋,直直莽撞在迟泽周的腹部上。
一声低哑的重重闷哼。
云蝶之抬头,就看到他哥紧抿的唇角,以及满脸的敛眉无语。
“啊!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没把你撞坏吧。你说你好端端的挡我路干什么?”
她头也痛呢。
云蝶之捂着脑袋,揉了揉。迟泽周的腹部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硬。
迟泽周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掀唇交代:“洗漱完收拾好就下来。我跟你说件事。”
说完,他迈着长腿,往下走。
云蝶之疑惑:“哥哥,你要说什么?”
迟泽周头也不回,只留了一个头颈笔直的漂亮后脑勺给她:“等你下来再说。”
好吧。
她三步作两步的往房间回,等装扮好了,就往楼下去。
迟建民从外边晨跑回来了,周身还带着清晨的寒气。
他带了油条、韭菜盒子、肉包。
“泽周,蝶蝶,快,过来吃早饭。一会儿冷了。”
迟泽周在热牛奶,少年身形修长,额前黑色碎发微垂,在灶台边安静看着火候。
等牛奶热好了,他拿筷子,把三盒牛奶从热水里挑出来,再拿毛巾把牛奶盒外面的热水,擦干净。
云蝶之被她爸爸一喊,就已经把迟泽周刚刚交代的话给忘到了脑后。
她上去接过爸爸手里的早餐,哇的感叹好香的油条。
迟泽周还等着她:“云蝶之,过来。”
“爸爸,今天买的是巷口那家早餐店的吗?感觉这油条比上回你买的那家更酥胖些呢?”
“还是蝶蝶眼睛尖。是那家。”
“爸爸明天还能有吗?”
“当然可以有,蝶蝶喜欢,爸爸明天就再跑去买。”
“爸爸你好好!蝶蝶最喜欢爸爸了!”
两父女聊得热火朝天,忘乎所以。云蝶之也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把迟泽周的交代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云、蝶、之。”
一道濒临警告的声音忽地夹在对话当中响起。
“干什么?”
有爸爸在,就有靠山。
云蝶之现在就想吃香喷喷的油条了,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她顺其自然地坐下,冲她哥顶嘴。想说她哥在犬吠什么。
“我数到三,过来。”
迟泽周已经在洗手间门口,侧身撩起粉红色卡通图案的半垂门帘,淡薄从容,带着清冷的气场,在等她了。
“爸爸,你看哥哥呀。”
云蝶之耍姑娘家性子的拉帮手。
迟建民慈眉善目的看着女儿,然后又看看儿子,触及到儿子冰冷的目光。
然后就——
“我的花呢?哎呀,我想起来我前几天栽的芍药都没去看了。”
迟建民一拍脑袋,逃荒似地推开门:“我的龙吐珠,乖乖,长得这么好咧。”
“真好真好。”
门开,门又关。
迟建民自说自话、明哲自保的声音渐渐被隔绝。
透过窗口,小少女看着她爸在院子里勤快扯草理花的模样。
原本还顶风作浪的云蝶之,愣了三秒后,也是当即——
咽了下口水,起身,微笑,转头,咚咚咚跑到迟泽周面前。
“哥哥在叫妹妹吗?妹妹来啦。”
她讨好地仰头眨眨眼。一改刚才嚣张的作派,这会儿听话的不得了。
“有什么吩咐,哥哥尽管讲。”
迟泽周:“......”
所以说,有些东西,还真是一脉相承。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习性会传染。
比如说,两父女,对迟泽周都有些莫名的怵。
迟建民是典型的无产阶级接班人,从小被雷锋精神所灌养。
他性格本分,从不与人起冲突。
长期伏案桌前,沉浸在单纯的物理和高数知识里,也因此,缺乏对柴米油盐生活,最基本的精打细算。
除了有个高尚,令人尊敬的研究院职位外,虽说是爸爸,但是在家里,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和。
好比前几年,隔壁邻居在自己院子里造人造景观鱼池,把他们家院子侧墙给凿了一个洞。
迟建民看到了,一个人找到对方家里去。
对方虽是嘴上说着不小心,但实际态度,强横的很。
歪曲道理的讲说:“你家的墙本来就老旧,谁知道这么不经碰。我还没说当时你墙倒了,把我家孩子吓到了呢。”
他一张嘴,抵不过人家四张嘴。
迟建民最后相当于是被委婉给轰走了。
秀场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脾气也是好,背着手,灰头土脸地回自己家的时候,想说算了算了,不就一个洞。自己拿家伙式,鼓捣鼓捣。万一人家是真的不小心的,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洞,把两家十几年的邻居情给伤着了。
傍晚,迟泽周放学回来,一看院子破落的劲儿,薄唇紧抿,漆黑深邃的眼底,谁也看不出此刻看到坍塌一角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两孩子还小,这家邻居看迟建民单位常常发些好东西,不是来借这,就是来借那。
什么改刀、小锤子、铲子这些东西,借了就不还。
拿酱油、醋啊啥的,那是能占的小便宜都占了。
原来云母还在的时候,有个女主人当家管事,他们能收敛点。
这不女主人一走,觉得迟建民一个单身爸爸带着两小孩,好说话,文人风骨不计较,就直接蹬鼻子上脸。
云蝶之懂事的晚,但迟泽周懂事的早。
想说被人欺负到这种头上了,不还击回去,怕是日后后患无穷。
临吃晚饭了,迟建民骑着二八杠的自行车,说要上街买包水泥灰回来,不补的话,怕墙倒了砸到人就不好。
他让迟泽周一起去。自信车车筐装不下,得让迟泽周在后座抱着。
迟泽周沉声说好。
转头给云蝶之包里塞了个糖,把人抱到邻居家紧闭的大门口前,严肃说:“一会爸爸带哥哥上街。等你站在这条巷子里,看不到我们的背影了,你就开始哭。哭得越大声也好。”
“哥哥,那我哭什么呢?”
“就说爸跟哥出去买东西了,没人给你做饭,你出来玩,钥匙没带,门关了,又饿又冷。等把人哭来了,你就大喊说咱家的墙被砸破了。不管谁问什么,你就只管说,墙被这家人给砸了。”
“听到没?”
那会儿是大冬天。
迟泽周给她把红色小围巾围好,原本想给她把手套戴好,最后迟疑了下,还是没戴。
他交代:“把平时你在家烦我那劲,都拿出来。只准哭嬴,不准哭输。听到了吗?”
云蝶之眼睛大大圆圆的点头:“噢,哥哥,听到了。”
俩爷们一走,云蝶之就哭。
哭得撕心裂肺,比当时在云母葬礼上还哭得肝肠寸断。
那时候正值饭点,挨家挨户都点了灯。
唯独迟家黑灯瞎火,冷风啸啸。
一个小女孩在寒风孤巷中哭得这么惨,认识的阿姨、奶奶、大娘都跑出来看怎么回事。
云蝶之按照她哥的吩咐,一五一十的把话说出来,声泪俱下的说邻居家是怎么倒打一耙,砸了他们家墙,还耍赖的。哥哥和爸爸饭都没吃,就上街去买水泥,还要自己补墙。
邻居听了,跑出来,凶巴巴的让云蝶之要哭去别的地方哭,在这儿哭丧呢。
“欸刘莉同志,你怎么回事?怎么对小孩儿说这种话!”
“她妈妈生前对你们家也不错,你们要啥,人家借啥。咋还凶人家小孩儿呢?”
“蝶蝶,奶奶问你,墙真是你刘阿姨家砸的吗?”
云蝶之抽抽鼻子,冻得通红的小手指,坚定一指:“是!她们家修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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