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这是唐代曹松写的一首诗,也是何樵苏名字的由来。
何樵苏祖辈都是农民,对她父母来说,孩子就像田里的麦子一样长一茬收一茬,于是她有了三个弟弟妹妹。
她人聪明,长得也好。给她起名字的老师曾经对她父母说:
“这个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事。”
果不其然,何樵苏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去报道那天,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乡亲们纷纷给她筹了学费,期盼她能成材。
上完学去找工作,她听老师的话考了个乡镇,后面一步步走到县里。眼看前途一片光明时,她猝死了。
何樵苏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不知为何,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地板上。
头顶正上方挂着一条白绫。
她迷茫地坐起身,浮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领导布置的材料还没写完。
她感觉脖子干疼干疼的,便站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饮水时,看见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和脖颈上深深的勒痕。
她吓了一跳,水杯几乎掉到地上,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一道哀哀婉婉的女声问:
“你是谁?”
“你又是谁?”何樵苏反问她。
那道女声颤颤巍巍地回答:
“我,我是贺兰音,贺城城主之女。”
“贺城城主之女……”
何樵苏环视房间一圈,问她:
“你为什么自尽?”
贺兰音哭哭啼啼道:
“我父退了我的婚事,要将我嫁给那恶如罗刹、杀人如麻的墨城城主。”
“这也值得你付出生命?”
何樵苏皱起眉头,斥责道:
“不想嫁就跑,你父亲总有看不住的时候。跑不了也就一段婚姻而已,想办法让他再把你休了,人活着怎么都有可能。”
“怎能如此?”贺兰音微弱反驳,“我也是读四书五经、女则女戒长大的。”
“以后少看那玩意儿。”
何樵苏晃了晃身体,走到镜子前,观察这张新面孔。
娇娇怯怯,弱柳扶风,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倒。
贺兰音嗫嚅道:
“您是哪位大仙?能否从我身体里出去?”
何樵苏笑道:
“我呀,孤魂野鬼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目不转睛看着镜子问:
“你都不想活了,还关心这具身体做什么?”
贺兰音哭道:
“我,我要以死明志,以证贞洁。”
“以死明志?”
何樵苏很久没听过这种词了。
她问贺兰音:
“你既然读过四书五经,那你认得司马迁吗?”
贺兰音道:
“认得。”
何樵苏道:
“司马迁有一句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这样一声不吭死在房里,旁人听了顶多骂句晦气。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不如我们搞个大的,赢了名留青史,输了不过一死而已。”
“如何……大?”贺兰音迟疑道。
“刺杀墨城城主。”何樵苏眼中流光一闪。
那声音一滞,似乎晕了过去。
“贺兰音,贺兰音?”
何樵苏连着叫了几声,没人应声。
她耸了耸肩,为这位娇小姐的承受能力感到抱歉。
眼看贺兰音没了声音,何樵苏翻箱倒柜,找了一件严严实实能遮住脖颈勒痕的衣服换上,随后打开门,大喊一声:
“有没有人?”
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崩人设了。
应该学贺兰音娇娇弱弱的样子。
院内洒扫的丫鬟很快过来,何樵苏扶住脑袋,倚在门上,轻声道:
“我饿了,给我拿些吃的来。”
丫鬟立刻答应,放下扫帚就去吩咐厨房。
何樵苏美美吃了一顿,连过几天醉生梦死的生活。
这样享受的生活过上一两天也就罢了,可时间长了,就像有针在刺挠自己,让她坐立不安。
加上贺兰音在脑海中寻死觅活,她便决定搞点事情。
她先是吩咐丫鬟,让丫鬟告诉父亲自己想通了,愿意嫁给墨城城主。取得父亲信任后,又以挑陪嫁的名义进入城主私人宝库。
然后卷了一堆金银财宝,连夜逃走。
何樵苏扮作男子,一路游山玩水,进入墨城。
听说城主府正在招婢女,她便找了个客栈恢复女装,站在门口张望。
贺兰音在脑海中哭泣道:
“堂堂城主之女怎能为奴为婢?”
“闭嘴。”何樵苏堵了她一句,继续观察。
城主府仅需三名婢女,可足足有几十位女子报名,看来古往今来,领导身边永远不缺想进步的人。
何樵苏这样感叹,突然脑袋一痛,身躯僵直,几乎无法掌控身体。
她意识到贺兰音的反抗,连忙游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我们当个婢女又如何?等咱们刺杀成功,救了贺城危机,人们只会赞颂你贺兰音忍辱负重,有勇有谋!”
贺兰音一听,犹犹豫豫安静下来。
“此话当真?”
“当真!”
“那你怎么不去报名?”
“再等等,还没到时机。”
何樵苏一声声承诺,终于摆平贺兰音。
她观察许久,听管事们谈天说地,记下他们不经意透漏的信息。
直到天色将黑,报名者散去后,她才慢悠悠过去,拦住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管事。
她扯着青年管事的袖子,学着贺兰音的语气,楚楚可怜喊了一声:
“卢哥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青年管事回头,看见是个貌美女子,便跟她走到角落,语气和缓道:
“有什么事?”
何樵苏柔柔一笑,轻声问他:
“哥哥看着好生面善,是不是晋城的汉子?晋城卢县芦花小巷。”
青年管事吃了一惊,问她:
“你怎么知道?”
何樵苏道:“卢哥哥,我是巷尾的小花妹子啊!你忘了吗?”
“小花妹子?”卢奚疑惑念道。
叫小花的姑娘太多了,他实在想不起面前的姑娘是哪个。
何樵苏急道:
“就是小花啊,小时候你还和那群小子欺负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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